缓松开紧握的手,他的确动了一念杀机。
赵栩转头看着天:“多谢张大人一番好意了。你想要借我和太尉的力去对抗蔡相和苏相,这算盘恐怕打不响。”
张子厚凝视着他的侧影:“张某有位故人曾说过:凡事若不失大义,尽可以不择手段。当年微臣一时不察,害了故人性命。这些年始终记得大义二字。张某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微臣如果图富贵权势,听蔡相的话将女儿嫁给吴王即可,节度使或宣徽使总能捞上一个。就算不靠这个,跟着拥立吴王,总也能在枢密院继续一展抱负。只是这两年,蔡相已经背离了杨相公变法的初衷,张某不得不另辟蹊径。”
张子厚叹了口气:“张某和旧日变法一派决意拥立殿下,是因为此时的天下,需要殿下这样的人。殿下如果认为舍弃太子一位可保你舅舅平安,或者可以安然做个亲王终老。张某只能说殿下还是太年轻了。只有殿下你自己到了那个位子才能保住所有你想保住的人。就算太后娘娘固执己见,还有定王殿下这位宗室元老,会站在殿下这边的。”
老定王竟然会支持张子厚?难道张子厚这短短几年竟然可以和蔡佑苏瞻三足鼎立了?赵栩轻轻摇了摇头。
张子厚笑道:“吴王怯懦,心地狭窄。苏瞻无识人之明,也过于自信了一些。蔡相看似败在他手下几次,却只是伤了些皮毛而已。殿下应该知道,苏瞻一丁忧,蔡相进宫抱着官家的腿哭了一场,就又起复了。蔡相揣摩官家心思的本领,远胜苏瞻。虽有太后在,日后吴王登基,假以时日,苏瞻必会败在蔡相之手。以吴王之昏庸,蔡相之偏离。陈太尉危矣,殿下危矣,大赵危矣!”
赵栩抿唇不语。
张子厚道;“如今两浙大乱不说。短短四五天,京东路望仙山也出了反贼,青州失守。济南府也出了反贼,铧子山被占。张某两日后就要奉太尉之命去青州招安。殿下在河北两路也见到了百姓之苦。苏瞻只以为是杨相公变法遗留的恶果导致的,却不想想吏治败坏、军中腐败,究竟是法坏还是人坏?张某以为乱世用重典,需有雷霆霹雳手段才行!”
赵栩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多谢张大人看重六郎,可惜六郎当真无意此事。张大人保重。”
张子厚看着他远去地身影,走下台阶,阳光将他的身影投成短短地一截,藏在他身后。他笑了笑,抬起头朝着那一匹日光轻声说:“十四岁,就这么沉得住气,有勇有谋。你说我如今看人的眼光可比得上你了?”
***
午后,喧闹的汴京城终于稍稍安静了一些。孟府的牛车在陈太初的护送下回到了翰林巷。
四娘面色苍白,被翠微堂的女使送回听香阁,并没看到莺素。她一个激灵,想起六娘所说的那些事,想起自己每次只要一哭,甚至根本不需要开口,九娘就会伸手帮她,她忽然一把抓住九娘:“阿妧,到你屋里去,四姐有话要同你说!”
半晌后的东暖阁里,九娘面色凝重地问:“四姐你先别哭,你说哪个姓阮的要逼你给吴王做妾?是姨奶奶还是你姨娘?”
四娘垂泪摇头说:“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叫阮玉郎的,说是我姨娘的哥哥,就是那个演青提夫人的伶人。他胁迫我去见蔡相,说要将我许给吴王做妾室,不然就要把我嫁给程之才。而且翁翁肯定也知道这事,要不然好几次娘看中的人家,怎么会都给青玉堂回了。”
九娘一震:“那个戴黑色帷帽的女子是四姐你?!你怎么——”
四娘哭道:“我——我不敢声张,不敢喊你,那人力气极大!我不肯跟他走,他捏了下我的腕子,你看看——”她撩起窄袖,手臂上一圈乌黑的淤青。四娘哭着说:“还有我身边那个莺素,竟也是他的人。就连那个程之才,也听他的摆布。还有莺素说了,不听他话的女子都死了!我昨夜就想上去找娘和你们,结果他们就让程之才来……”
四娘惶恐之极,死死抓住九娘的手臂:“阿妧,你最聪明最能干不过的,你帮帮我可好?我不想去做吴王的侍妾,更不想嫁给程之才那样的人。我跟六妹说了她不信我。你信的对不对?你帮帮我!”
九娘轻轻拍着她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四姐你是孟家的小娘子,他们谁能做你的主!再厉害的人难道还能闯进来抢了你去?走,我陪你去翠微堂,这事情既然牵涉到青玉堂,要先禀报婆婆才是。”
四娘摇头道:“不!婆婆那么讨厌姨奶奶和我姨娘!她也从来都不喜欢我!我不去!婆婆要是也肯了我就完了!婆婆她只在意六娘和你!阿妧,你想想别的法子好不好?”她咬着牙哭道:“你看表叔母那么喜欢你,你和表叔母去说说看好不好?”
九娘怔住了:“表叔母?”她看着四娘,有点明白她要说什么,心中一痛,还是问她:“你要我去和表叔母说什么?”
四娘哭着说:“我——!若是表叔母肯可怜我,我愿意——给太初表哥做妾!我知道表叔母中意你,太初表哥也喜欢你。你平时待我好,我都知道的,只要你肯求求表叔母,将来等你长大后再——”
九娘霍地站起身来,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四娘抱住她的腰,不敢看她只哭着说:“历来姐妹同侍一夫,效仿娥皇女英的很多。我做妾都可以的。只要你和表叔母说——”
九娘心中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前世遇到一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