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留给客人试着喂养。一只老鹰正懒洋洋站在笼内的干树丫上,看见赵栩,傲气不减,歪着脑袋睥睨着赵栩,似乎在说你爱喂不喂。
赵栩站定在雕笼前,和那鹰对视着彼此。旁边有人轻声唤他:“燕王殿下?”
赵栩侧头,看旁边一个美人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正含蓄有礼地看着自己。
赵栩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鹰,还是鹰更好看些。
那女子也不恼,朝他福了一福:“民女张蕊珠拜见燕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赵栩挥手让上来的几个随从退了下去,也不看张蕊珠,只问:“一路跟着我来的就是你吧?”
张蕊珠的确是早早就等在五寺三监门口,一路跟过来的,便点了点头:“听闻殿下将赴青州招安,家父身陷囹圄,还求殿下救家父于水火之中,蕊珠不胜感激。”
赵栩点点了头,淡然道:“本王职责所在,自当尽力而为。无需客气。”
张蕊珠又深深福了一福,面带忧色,似有话要说却思虑要不要说出口。
赵栩看着鹰:“你有信要带给你爹爹还是有话要本王转告?”
张蕊珠泫然欲泣,咬了咬唇,看向赵栩:“还请殿下转告爹爹,蕊珠在家日夜盼着爹爹平安归来,请他保重自己。”
赵栩还没来得及点头,听那婉转娇声含着哽咽声又道:“也请殿下此去珍重千金之体——”
赵栩一愣,微微侧过头去。
张蕊珠一双眼中满是泪光,似鼓励,似担忧,似多情,似含羞,凝视着赵栩,樱唇半张,剩下的半句话含在口中又咽了回去。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堪称美目藏琥珀,玉音婉转流,秀靥比花娇,诉尽千万种。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张蕊珠第一次发现燕王殿下倾国倾城貌的威力,被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深深看着,面上不由得飞起一片娇羞粉红。
赵栩却忽地噗嗤笑出声来:“你说完了?”
张蕊珠一呆。
赵栩却又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自以为长得还不错?”
张蕊珠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位燕王性子乖张暴戾,说起话来果然让人不舒服……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无礼过,简直是市井粗汉!
结果就听见赵栩说:“仗着一两分姿色,就来大街上勾引男子。怪不得你爹爹都气得留在青州不肯回来了。”
你!——张蕊珠眼前一黑,这才想起来赵棣说过他这六弟毒舌起来能气死人。
赵栩走近了她,垂目俯视着张蕊珠,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有那渔人捕鱼,只管先撒下大片渔网,坐等鱼儿们撞进去。张娘子撒得一手好网,是想要逮住几条鱼?”
张蕊珠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你在赵棣面前,想来是一副娇怯怯受了委屈的模样,说不定还要抱怨几句被赵檀纠缠的事?肯定还得哭上一哭。赵棣一见美人垂泪,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是吗?”赵栩笑了笑。
他身后的鹰笼里的老鹰忽地盘旋了两圈,又飞了回去。
张蕊珠好像被人当头砸了一闷棍,竟有些头晕眼花。这个妖孽!赵棣说得一点也不错!
赵栩伸出玉雕般的修长手指,似乎要捏住张蕊珠的下巴。张蕊珠吓了一跳,咬咬牙又忍住了,只敛目静候,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赵栩却只是虚晃一招,似乎只是伸展了一下手臂而已,空中划了个半圆,拿起那木桶中的铁夹子,夹起几块羊肉,往笼子里的木盆中放了。
你!!——张蕊珠又羞又恼,她长这么大,还从未遭受过这般羞辱。明明自己还比赵栩长上好几岁,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那老鹰却不飞下来,抬了抬头,看了看赵栩,又看了看木盆里的羊肉,似乎在衡量一番。
赵栩笑着说:“对了,你在赵檀面前,必然又是一副贞静淑女的模样,凌然不可侵犯?他最爱艳若桃李又冷若冰霜的娘子了。”
你!!!——张蕊珠这时才想起爹爹再三交待过,绝不允许再接近几位皇子,她后悔莫及,只想快快逃离此地,甚至觉得自己就像赵栩刚才铁夹子上夹着的肉,鲜血淋淋。
赵栩看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转身而去,背影还在发抖,摇了摇头:“你爹爹心是大了些,手段也不光明,倒算是个真小人。怎么生了个你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奇怪啊。”
张蕊珠身躯一震,霍地转过身来,满面通红地道:“蕊珠心念爹爹,来感谢殿下,却遭殿下这般羞辱!殿下对待女子如此无礼,真枉费他人一片冰心!”
赵栩饶有意味地道:“你爹爹?他恐怕只会命令你不许再同几位皇子接触吧?张子厚可不是自作聪明之人。你以为你夜奔开宝寺私会吴王,太后娘娘会不知道?”
张蕊珠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翕了翕,竟说不出话来。
赵栩呵呵一笑,看着那鹰盘旋了几下,立到木盆边,利爪一伸,已带起几块肉飞回树枝上,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赵栩看了看张蕊珠,疑惑道:“传闻张大人丧妻后广纳姬妾,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只有你一个女儿,难道你是抱养来的不成?”他点了点脑子:“诺,这里实在不像亲生的啊——”
赵栩的几个随从在鹰店门口看着一位小娘子掩面哭着奔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自从殿下来宗正寺就任后,五寺三监门口早晚总围绕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