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有声铿锵有力。
桃源社的孩子们立刻高声欢呼起来。孟彦弼更是翻了几个空心筋斗,一落地,比了个翻身向天仰射云的姿势,引得苏昕赵浅予尖叫连连。
九娘冷眼细细观察高似,见他抿唇不语,但左手已握成了拳,右手放于身侧,食指微有颤动,显然已是心动。
天下能有资格和陈青切磋的,有几个?
天下能赢陈青的,又有谁?但凡是习武之人,军中将士,谁能抵抗陈青邀战这样的诱惑!
高似稳步走到苏瞻前面,拱手行礼道:“还请郎君恕罪,高似想和太尉比上一比。”
苏瞻摇头笑道:“好!十几年来,阿似你一共救过我七次命。我只见你用过一次箭!”他转向欢呼雀跃的孩子们:“高似的箭法,在我看来也是神乎其技,要是太尉输了,你们可不许哭鼻子啊。”
赵浅予立刻跳了出来:“我舅舅肯定赢!我舅舅天下第一厉害!”她转身冲着高似皱起小鼻子,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万一他是个坏人呢!啊呀!赶紧缩回苏昉和陈太初身后去了。
高似见她这般天真烂漫,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对着赵浅予微微笑了一笑。
他看起来粗犷凶悍,笑起来倒也蛮好看的。赵浅予眨眨大眼睛,扯了扯苏昉的袖子。这样的人看起来可不像坏蛋啊……,可是阿昉哥哥不喜欢他不相信他,那笑得好看也没用!
***
“梁氏女昨夜抢了我的马?!”阮玉郎抬起眼,寒冰淬炼似的眼神如箭一样穿透了面前两人的身心。他手上的宣州紫毫笔直接咔嚓断成了两截。
“你们两百多人都是死人吗?”阮玉郎轻轻放下断笔,走到两个跪在地上微微发抖的属下面前。
“她疯了!郎君,她肯定是疯了。夜里趁我们不防备,杀了我们十三个兄弟,抢走了一百二十七匹夏马!她带来的人也多,五六十个-不!七八十个!可能还要多一些——”
阮玉郎强忍住愤怒,握手成拳,来回踱了几步。
两个属下胆战心惊地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昨夜我们细细盘查,发现她还悄悄偷走了——”
阮玉郎长吸了口气:“兵器?”
两个属下的头已经快碰到了地砖上:“四台神臂弩和两台诸葛连弩——”
“砰”的一声巨响,阮玉郎身前的楠木书案轰然翻倒在地。
书房内一片死寂。
良久,阮玉郎转过身来,俊美无俦的面庞已恢复了平静:“你们即刻回巩义,虽然他们未必会发现巩义的马是我们的,为保万无一失,三日里分批把马送到西京南京和大名去,记得把死去的人都好生安葬了。对了,藏有兵器的陵墓都恢复原样了吗?”
“怕被守陵军士发觉,昨夜已经恢复原样了。”
“你们现在就走。告诉各大榷场的人,暂时不要再往巩义送兵器了。”阮玉郎吸了口气:“让小五小七和小九进来。”
不一会儿,进来三个平时在戏班子里专门演些暖场的逗笑杂技的侏儒,此时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满脸担忧。
“即刻把我们在开封的人全撤去西京洛阳,现在就走。过几日若是有陈青的死讯,你们再回来。”阮玉郎柔声吩咐。
“那婆婆呢?”
“我不走。我陪着婆婆。你们走。”
“郎君!”
“我无妨。走吧。记得各处清理干净,赶在城门关闭前走。”
看着他们奉命去了,阮玉郎叹了口气。女人!易冲动!不顾大局!坏了大事!现在只盼着她能善用神臂弩和诸葛连弩,真能杀死陈青倒也就算了。
想起自己特地改制的百矢连弩,和特制的箭矢,阮玉郎一阵心疼。要是万一落在陈青手里,自己的大事还不知道又要推后几年!
***
申正刚过,日头在西,晒谷场上一片明亮。一百多位亲卫、部曲将晒谷场团团围了起来,虽然忍住了不交头接耳,人人脸上都藏不住的激动。
陈太尉!小李广!竟然要在这乡村田庄里一较高下!
十二个草垛子整整齐齐排列在土墙边上。
陈太初把父亲马上的角弓取了下来,重新上了弦,转头看到高似取出来的弓,心中一震。
晒谷场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高似单手持弓,弓长过六尺,比大赵任何一张弓都要更长。
孟彦弼满脸震惊地打量着高似手中的长弓。
“高——高叔叔!”虽然叫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孟彦弼还是忍不住问:“这是您自己做的弓?”
高似轻抚光滑的弓身,点了点头。
陈青接过陈太初手中的弓,走到高似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手中的弓:“高兄弟这弓并未使用角、筋复合而成,罕见!这是什么木头?”
高似坦然道:“这是以前一位长年流浪的朋友送给我的木头,说是生于温暖湿润的蓝色海边,名唤紫杉木,还教给我做这种长弓的法子。试了好些,才做成了这一把,用得还算趁手。”
陈青伸手在弓身上弹了一弹,略一思索:“高兄在军中并未用此弓?”
高似垂目点了点头:“不曾。”
“此木坚硬又有弹性,能靠一根木头弯成这样的弧度,难得。”陈青眸色深沉:“若陈某猜测得不错,此弓射程极远,力度极大。能达百步?”
“不错。”高似抬起眼,傲然道:“高某此弓百步外可透三寸重甲,以高某的手速,一刻钟可射出三百箭。”
陈青瞳孔一缩。晒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