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封上的火漆依旧鲜红,一眼便能瞧见。
她仰头,缓步走上前,伸手将信封取了下来,仔细摩挲着火漆封上深深的纹路,俨然是一枚图腾的模样。
“潼恩,你听我们说……”
“我识字,自己长眼睛会看。”
艾登闻言,忍不住皱起眉,顺势问道:“你不是之前都已经知道了吗?”
她的动作小有停顿:“但那不妨碍我找证物,特别是当着我的好妈咪的面,正好可以说道说道。”
说着她打开信封,事隔多年,且纸张并没有得到妥善的收藏保管,稍加用力便有支离破碎的迹象,很多字迹也因年久墨水褪色不可细究。可题头上的“通知书”和“恭喜”两个大大的烫金字还仍然显眼,最后,落款是已故前任校长邓布利多的签名。
一字一句如针扎在心上,沁出血,翻出皮肉,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来自地球二的惊天阴谋的一部分。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潼恩开口问芭芭拉,声音沙哑粗砾,咬出的每个字节都十分艰难。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现在你明白了我没有骗你了吧,我也算是你,我不会欺骗自己,一直在隐瞒你的,是他们。】
“你闭嘴。”潼恩听着从自己身后飘来的声线,忍不住皱起了眉。
“在这个家里如果说有一个我最信赖的人,那么一定就是你,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你从来不会像父亲那样苛责我,对我的一点失误和欠缺都严加呵责,你始终都站在我这边,从小就安抚着我,尽量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可为什么最后将我的愿望剥夺的却是你呢?我一路回家,一路在想,想了这么久,也没能想通。”
“你本来就不该知道,只要不清楚,不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想不通的烦心事了。很多事只要交给我们去处理就好了,过程根本不重要,你要看到结果,”芭芭拉自从潼恩踏入自己房间翻找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有慌张,回答得平静沉稳。
“我看到了,我被当成没有天赋的孩子,我让父亲感到失望,自己无法接受现实,错失机遇,只好本本分分在这里当个普通人,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有价值,这就是结果。”
“另一方面你巧妙错过了当时魔法界的战争,没有牵连进去,更没能受伤,你在纽约平安成长到了22岁,如果以后继续按照我给你计划好的路线生活下去,你还会继续维持住成功人士的生活,顺利过完直到老去。你看,即使是在我们的世界,你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惊异地望着芭芭拉,反驳道:“我不得不过得很好,来证明自己依旧有用,但你也不能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就剥夺我的选择啊!”
“如果你的选择会给你带来灾祸,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芭芭拉不以为然地笑笑,眼眸两汪湖水般深沉,“我说过我会为我的irl做任何事,为孩子排忧解难自然是应该做的。”
天呐,太可笑了,母亲居然还打着从不想让她知道内情的主意,没能像地球二上的自己早早发现,相比之下已经显得自己很愚钝了,要不是二重身告诉自己,被瞒到死,她就真的白生这么大了。
然而芭芭拉的话却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想想你曾受过的委屈,那些不得不把自己心中的渴望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不能让别人嘲笑的时刻,你有那么多那么多想要去做的事,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可现在呢?】
潼恩一时语塞,竟没办法反驳耳边的嗡嗡细语。
琳赛的提醒让她不光想起了芭芭拉口中的百般无奈和辛苦绸缪,也想到了自己所有哭过委屈过的时光,忽然便觉得母亲口中的维护有些刺耳。
“我被人用咒语变成过蟾蜍,妈妈,还被笑话是哑炮,”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自嘲的笑,“我进过柜子,吊过钟楼,被言语讽刺过也被切实伤害过,都是因为我没那个本事,我不是个巫师。这些你也想过吗?”
“让你承受那些远超年龄的伤害……不是我的本意。”似乎也对那些记忆十分敏感,芭芭拉紧闭上眼,摇了摇头。
“可它就是发生了!”
她忍无可忍,大声地反驳道。
“为什么没有解开的能力?我没有那个深造的机会。为什么不是?你断送了我的未来。你想让我少受些罪,可没想过我之前承受的那些一点不比别人少。
“因此这一直都不是关于我,玫瑰妈妈①,想要这样的未来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芭芭拉瞪大了眼,僵在原地。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的是你,不问我意见想法将我的选择全部掠夺的是你,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过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权利这么做,因为你总能先我一步断定‘噢那些葡萄都不好吃’,从来不肯相信我能力的也不是父亲,而是你。
“你觉得我会参与到那趟浑水里就必死无疑,或者丢了自我,你觉得我的能力应付普通人的琐碎就足够了,可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捉襟见肘。卢娜他们和我一样,然而经历了那么多也没能非死即伤,不光如此,他们还变得更强。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能做到,在自己并不热衷的生活里当了二十年的提线木偶。
“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对不起,我始终没能放弃心底的那丝不甘心;对不起,我对你们所梦寐以求的正经稳定的工作不感兴趣;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