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处,离水源较近,石头成椭圆状,砂砾大而又圆。钱昱一项项比对,随意在地上寻了个树枝,c-h-a在地上,在树枝影子处做了个标记。找准有澄泥的位置,放下篓子,拿起铲子便开始挖。
此刻的她顾不得干净,手儿利索而又小心的往罐子里放澄泥。铲着澄泥的过程中,朝树枝瞄几眼,如今,她已学会了根据影子猜测时辰,在树枝影子稍稍偏离原来的位置时,钱昱盖上第三只罐子,背起篓子,拔腿就跑,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索,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一路快跑不停,跟争命似的。
“呼,呼,师父,我,我回来了。”钱昱说着将篓子取下放到地上,小心的取出三只罐子。此刻的她已经欲哭无泪了,想她一个女孩子,竟然要在男子当权的世界挣命,真是苦的很,若是自己的妈妈瞧见自己遭这份罪,得多伤心啊!
黄老汉见状瞧了眼刚刚灭尽的半柱香,嘴角微微扬起。其实,他教钱昱的第一天便有些后悔,当初只觉得钱昱好学,可没发现她骨子里的懒散。不过,现在嘛,做事越来越麻利了,也不再拖拖拉拉。做生意嘛,就得雷厉风行才是。
“将罐子放回去,咱们回窑。”黄老汉瞥了眼罐子边缘的泥土便知钱昱找的没错,“这要成事啊,光靠想是不成的,想到了就要立刻去做,来不得半点拖延,做生意,就怕犹豫不决。”
钱昱听在耳里心里一震,刚穿来那会子她想做牙刷,这个时代穷的用柳枝,富得用竹条,若是牙刷做成了,应该有的赚,可是她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实施过,难怪自己到现在都一事无成。看起来,有些事就得说干就干。
午后申时,苏玉兰扶钱母上了炕,一切安排妥当后出了门,走到尚河村村口,提起裙摆便往山下跑。
柳荫村村口,阿芳左右踱步四处张望着,今日是秀才成亲的日子,约好了今日在村口碰头,怎么过了一个时辰了还不来?
左等右等,阿芳急了,她本是撒慌下山打水的,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婆该以为她偷懒不愿山上呢!
“阿芳姐!”
就在阿芳想回去的时候,苏玉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玉兰,你可来了。”阿芳拉着苏玉兰的手走到一梧桐树后嘱咐道:“记住了,去时闲话少说。”
苏玉兰闻言点了点头。
阿芳见小姑子应了,挑起两筐菜走在前面,苏玉兰见状跟在阿芳身后一步一步朝张家走去。被弃的前几天,她迫切的想去问问秀才,问问他为什么。可如今,离张家越来越近,那份急切的心情却没了,无论什么原因,秀才终是没有与她走到底。
张家门前,张灯结彩,阿芳带着苏玉兰绕道后门处。
“玉兰,你去敲门吧。我都打点好了,开门的婆子是我家亲戚,你只管去。”阿芳说着将担子递给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挑起两筐菜走到后门,抬手敲了门。
少时门开了,婆子瞧见苏玉兰赶紧让开了身子,待苏玉兰一进去,刷的将后门关上。
“少爷现在在前堂陪客,一会铭子会把他引来,你先去那坐坐,那几乎没人。”婆子说罢便回到门口。
苏玉兰放下担子,轻迈步子走到角落里,静静的坐在石凳上。
“铭子,你把少爷我引到这做什么?”不远处,张则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玉兰闻声一阵,却没有站起来,这个往日熟悉的声音何时变的这般陌生了?
“少爷,这里的景色好,我瞧少爷这几日不开心,便引少爷来散散心。”铭子笑呵呵的说道。
张则闻言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了。”说罢转身想往亭子里走,瞧见那个背影愣在原地。
铭子见状悄悄的离开。
“玉兰?”张则提着大红袍子一步一步进了亭子。
苏玉兰闻言慢慢抬头,瞧着眼前的秀才恍惚好一阵,她原以为瞧见穿着大红喜服的秀才会心痛,没成想那股子锥心的疼并未出现。
“秀才。”苏玉兰站了起来,静静的瞧着张则。
“玉兰,我,我不是有意要回家的。”张则低下了头,“我原想赌点银子,能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些,没想到,那人竟然骗我。现如今这个世道,张嘴闭嘴都是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尚河村小六子都看不起我,满口粗言简直羞辱斯文,那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噩梦吗?”苏玉兰闻言微微转身,瞧着墙角开的正艳的花儿微微一叹。
“玉兰,我不是成心将你抛弃的,实在是刀架颈上别无他法。归来之时我被父亲杖责二十辊,他严令我娶进士之女为妻,不然就要打死我。玉兰,我对你一片真心绝无半点虚假,我是被逼的啊。”张则绕道苏玉兰身前急切道。
苏玉兰闻言抬眼去瞧张则,良久开口道:“被逼的吗?那好,如今后门无别人,你与我双双出逃如何?”
“不,不,不行。”张则闻言吓的连连后退,“玉兰,眼下不行,我身上没有半分钱,我......我实在不愿过那样的日子了。不久后,布政司就要开秋闱了,我想安安心心求取功名。”
“秀才,其实,你早就想回家了吧?”苏玉兰瞧着吓的失色的秀才,心中戚戚然。
张则闻言闭了嘴,虽然他是被赌坊逼的无路可走才回家的,可是,可是,他无法否认,长久以来他确实天天想回家,只是,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提。
“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