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舞蹈?”
“这,这是澹台夫人的舞蹈?”莲生茫然无措:“我只是随意而舞,并不知道夫人的舞蹈是何样式,或许是自幼在敦煌长大,壁画上的飞天见得多了,多少受些浸淫……莲生自幼流落乡野,无父无母,故此无姓。今年四月,便满十六岁了。”
齐福“啊”了一声,神情间了解与失望交缠,默默良久,方怅然道:“老夫十几年足不出户,竟不知道世上已经这样人才辈出,凭借壁画、乐舞,丹青水墨,一点灵机,几能通神。你们两个孩子,真是珠联璧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珠联璧合”,这四字犹如四记重锤,猛撞莲生心底,霎时间令她满面红涨,恍如已被人看穿心事,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隐藏。斜睨身侧的柳染,只见他也正望向自己,眸光闪亮,唇角高高勾起,竟是泛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莲生连忙低头,努力咬住嘴唇,免得欢笑出声。
齐府清雅客堂中,坐于上首的齐福,心中激荡难消,手中端起的茶碗,几次颤巍巍地搞到茶水四溅。“……十六年了,老夫被无数人重提旧事,问这问那,实在是烦心不已。将军亡故之日,我外出采买,不在府中,未能救得主公性命,终生之恨,至今难消!你们两个少年人,该不是也来探问将军亡故的经过?那个我万万解说不得……”
“不不不,不是的。”
坐于下首的柳染,肃然低眉敛眸:
“听闻当日澹台夫人下凡显圣,携有一只琵琶,乃是绝世神品,后来随着夫人失踪,琵琶也不再重现于世间。柳染年少时住在长安,有一位老恩公正以弹琵琶为业,谈起这只琵琶,迷恋至极,想知道它的确切形貌,弹奏手法,为此梦寐以求,以致茶饭不思。老恩公于我有救命大恩,柳染无以为报,所以到敦煌以来,屡次扰齐老先生清安,就是想求先生解说这只琵琶的奥妙,以便将来回报恩公。”
室中静寂片刻,只见齐福萧然摇头。
“老夫只是将军府的家令,又不会弹琵琶,哪里知道什么弹奏手法?只见过一两次,大致知道形貌而已,除了特别华丽,也没觉得与寻常琵琶有什么不同。”
“柳染也是无奈,已经尽力打听过,都说那琵琶是天界异宝,澹台夫人从不出示外人,自下凡以来,都没有携出居室过,外人连见都见不到一眼。最能接近这只琵琶的,也唯有齐老先生了,就算不知晓确切的弹奏手法,略略解说一点,多少也有裨益,柳染回去转述,能令老恩公领悟一二也好。”
这一番话说得,婉转恳切,齐福也颇为动容,但最后仍是缓缓摇头:“少年人这腔热诚,倒令老夫颇为感怀,只是我却帮不到你什么。你呢,小姑娘,你又是打探何事?”
莲生只听得呯呯呯一阵巨响,是自己一颗心在难以自抑地狂跳,有节奏地震动胸膛。
“听闻飞天乃是香神音神合体,男女双身随意而化,不知先生可知详情?澹台夫人是以香为食,不食酒肉吗,化身时需要有什么契机吗,先生见过夫人变身吗,她有没有说过这身异能的来龙去脉,这世上还有第二人与她一样吗?”
齐福苦笑一下,长久没有开言。莲生正有些惶然,担心自己言语冒失,令老先生不悦,那齐福却又展开手中画卷,默默凝视。
那画中姿容,灵动无匹,日光下光影迷离,柳染精心绘就的飞天宛如破卷而出,就在眼前虚空中起舞。齐福低眉凝视良久,喟然长叹一声。
“众人都道她是天神,但在我们府中众人眼里,她就是一位容颜绝世却又温和慈祥的主母,与凡人没有半点不同。什么变身施法,从未有过,只见得她与将军夫妇二人鹣鲽情浓,真正一对神仙眷侣,却是天不假年,结局不堪回首……唉……”
老年人说话缓慢,又是颠三倒四,长时间絮絮不休,又是伤怀,又是喟叹,唯有对莲生与柳染的问询,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莲生明眸转动,默然望向柳染,只见柳染依旧恭敬端坐,始终专注地凝视着齐福,唯有唇角微微抿紧,流露一点难以察觉的惆怅。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若不是你们两个少年人重提旧事,老夫几乎忘记时光荏苒,一眨眼十六年已经过去……”齐福仰头望天,怔怔片刻,轻轻卷起手中画卷,对身旁仆役吩咐:“阿贵,备车。”
这是明显的送客之意了,柳染与莲生一齐站起,虽然心中失落,也唯有恭敬施礼作别。那齐福将手中画卷交与仆役,点头道:
“你们两个少年人如此不凡,令老夫颇有触动。想我于这尘世,日子也已不多,也正当重归故地凭吊凭吊,不应一味埋起头来不理前尘。两位小友,我带你们一起去将军府中拜谒一次可好?或许那府中情境,可以让你们领略一二。”
莲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望望柳染,也是一脸不置信的神情:“拜谒哪里,澹台将军府吗?”
“是,那府第早已赐给镇南将军孙无歧,但是当年澹台将军于府中惨死,孙将军对这凶宅极是忌讳,加之他驻守南境,常年也不在京师,故而一直没有搬进将军府居住。府中至今维持十六年前原貌,一草一木都没人动过。看管府第的孙将军家人,是老夫旧日好友,由我带你们进府一观无碍。”
两个年轻人的呆怔之中,齐福已经颤巍巍向外走去:
“两位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