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阳撕了他的心都有。
一腔火气全撒在了王大力头上,孰知王大力更吃惊:“我们一点风都没听到!”
王大力没胆子欺骗他。不只是他,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在会上得知这个消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郑启阳笃定,林文升是蓄谋已久,瞒过了所有人。难怪他的人都成了聋子瞎子。但是,有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付茂春。郑启阳牙齿都快要碎了,这个老东西。
“这老杂毛,喂了他那么多,一声不吭就把咱们卖了。简直把咱们当猴耍!”王大力破口大骂,“他脑子进屎了,竟然帮林滔?”
“他妈的那么重要的事竟给忘了!”郑启阳一拍脑门,“你马上找人写匿名信,举报付强吸毒!”
他一早就怀疑付茂春有把柄落林滔手里,那老东西捂得严,什么都没查到。蜜月在国外,无意间听到林雨薇和付茂春的老婆通电话,她们说到付强吸毒。郑启阳稍一动脑就想明白了,八成是付强吸毒被林滔知道了,故而拿来要挟老东西。付茂春fēng_liú半辈子,只得了付强这么个独子,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付强还算争气,一路念到博士,顺利进了机要部门,任要职,前途好,竟然去碰那玩意。
匿名信效果立竿见影,没两天就传来了付强停职审查的消息。付冬梅急得要死,苦苦哀求林文升想想办法。
林文升冷哼:“自作孽不可活,我有什么办法,真当我如来佛?别啰嗦了,立刻把付强送戒毒所!”
林雨薇柳眉微皱,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能安慰母亲别着急,急也没用。
“启阳怎么没一起回来?”
晚饭时,迟迟不见女婿,林文升问。
“他那人你还不清楚,周末从来都是当工作日过的。哎呀,别管他了,菜都凉了,快吃吧。”
林文升犹犹豫豫拿起筷子,慢吞吞扒了口米饭。女儿一切如常,不闹也不问,看来郑启阳什么都没说。心里未免感喟,这个女婿是真不错,可惜,毕竟不是儿子。
殊不知,林雨薇心头正五味陈杂,郑启阳已经好多天都不回家了。
郑启阳正从各个渠道获知付强的惨状,当听到付强今后仕途彻底玩完时,他心里大爽,开了瓶红酒庆贺。
广场上空烟火表演正值浓时,绚烂烟花燃亮夜空,欢声震天。他脸上兴奋的光彩忽然间尽失,代以颓色。烟花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在集团的前路,怕是也要完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计较个人得失时,全然没料到,自己的报复之举,会连累陶筠。
出了事,付茂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林滔。他人虽老了,胆子没歇。“真把老子当病猫了,林滔你小子太绝情了,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但林文升在国内,不能明着动林滔,只能拿他手下出气,头一个目标就是冉靖。本来就听说那主意是这个愣头小子出的。这回,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过冉靖那小子搭上宁家侄女了,事情有些棘手。他便撒出人手监视冉靖,意外地发现,那小子还有个女人。
于是,便有了陶筠遇险那一幕。
事情过去几天,陶筠仍心有余悸,尤其是那天她还带着乐乐。
“吓死我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佟玉了,我都想杀了我自己。幸亏那辆车及时出现。奇怪,我一直想不明白那辆车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巧?对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厨房传来热油的滋滋声,灶台前腰杆笔挺的冉靖一手持锅一手拎勺,锅中翠嫩的青笋、乳白的豆腐组成了一副色调清新的画,掌勺人的表情却与这色调截然相反,冷凝,沉重。
客厅里啃苹果的陶筠迟迟听不到回答,哒哒跑进厨房,看到冉靖伸手从碗橱取盘子,她忙上前效劳。“你怎么不说话?”
“吃完饭再说。”冉靖把盛着青笋豆腐的磁盘放她手里,“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好。”
尽管他笑容暖人,语气温柔,陶筠却生出浓重的不安,胃口尽失。
饭后,陶筠洗碗筷,冉靖坐在料理台,端详她良久,面露不忍,最终还是说了吞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陶筠将碗口朝下举着沥水,手一滑,碗险些脱手。
“你再说一遍?”她惊觉自己是如此害怕、恐慌。
冉靖脚落地,站直了,薄薄的唇启开,说得那么轻,却那么坚决:“我送你回学校。”
黄昏降临时分,陶筠靠着单人宿舍的床梯发愣,心下茫然。口口声声不会先离开的人主动舍她而去了,反倒是几次想离开的她伤心欲绝,凄凄惶惶如同风中幼苗。
冉靖重复完那句话,陶筠就明白,两人走到头了,覆水难收。
她没问为什么,也没试图挽回,鸟离巢,叶离枝,期限到了,就不要徒费口舌了。
拉着行李要离开时,冉靖猛然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意义呢?陶筠挣了一下没挣开,再挥胳膊撞,仍没撞开。陶筠哭了。“你还想怎样?”
“如果我告诉你,后来出现的那辆车不是巧合呢?”
陶筠脊背绷直了,问:“不是巧合,那是有人安排的,是谁?”
等了好半天,听见他沉重的呼吸,跳动的脉搏,就是没捕获他的回答。
又等了许久,腿都站酸了,耳边一声叹息:“走吧,送你回学校。”
陶筠红着眼圈,给了他一巴掌。
冉靖仍坚决送她回去。
在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