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一样的冠袍束带等物,默默回想了一下,她之前试着穿戴时,似乎就用了两刻钟,要是加上梳妆打扮的工夫,估计一身收拾下来得花一个时辰不止。
卫启濯那头行聘下礼时,充分彰显出财大气粗的豪门风范,光是礼单就厚厚一沓,萧槿仅仅大致浏览,就看得眼花。聘礼里羹果茶饼、头面珠翠、四季衣服、绫罗绸缎、大米白面、酒水枣栗、珠宝礼金,应有尽有。萧槿粗粗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价值怕是十万两不止。
此外,聘礼中还包括了猪羊鹅马等一大群鲜活禽畜,看得萧岑直呼家里半年都不必买肉了。
也正因为卫家那头出手太阔绰,萧家这边才更要仔细备办。从回盘、嫁妆到嫁衣,都是竭尽全力地筹备。萧槿看着季氏拿给她的房奁单子,由衷感叹她如今也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了。
戌时不到,萧槿便已经盥洗罢躺到了床上。她今晚必须早早入睡,否则明日怕起得太过艰难。
萧枋今夜却是久久不能成眠。
她如今已经嫁了人,婆家尚算殷实,丈夫杜畴是个从五品的锦衣卫副千户,模样生得十分俊朗,她母亲陈氏对这门亲事满意得很,当时担心卫启泓再来纠缠,便作速将她嫁了。
她自己原也觉着这门婚事不错,但她看到堂妹成婚的排场,又忍不住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当初的排场连这十分之一都比不得。她这样出身的就只配给卫启泓当妾,她的小堂妹却可以当卫家正经的少奶奶,还是嫁给卫启濯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
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
萧枋正自感慨命途不公,忽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听见丈夫在外头急急喊着让她开门。
萧枋一惊起身,趿着鞋子奔过去抽了门栓,急问出了何事。
杜畴抹了把汗,抬脚入屋,一面更衣一面道:“指挥使大人方才传令下来,让我们各自换了公服后往镇抚司那边待命,今夜可能不太平,你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来。”
萧枋一愣:“出了什么凶险的大事?”
杜畴叹道:“我也不清楚,得等到了地方才晓得。”
国公府。卫承勉见小儿子着一身明日娶亲要穿的公服,跑到他跟前问他觉得还有哪里不妥,嘴角一抽:“从前竟未曾发觉你这样讲究。”
卫启濯微笑道:“儿子好容易能将心仪已久的姑娘娶回来,自然要一丝不苟地筹备着。”说话间又倏地想起什么,探身对着父亲屋里的着衣镜仔细照了照脸,转回头问道,“父亲快帮我看看,我脸上的淤青消干净了没。”
“你今日都问我百八十遍了,我早就告诉你消得差不离了,”卫承勉翻个白眼,“我可告诉你,你这回娶媳妇,我算是给你下了血本了,你要好好跟人家过,不能欺负人家,否则赶明儿媳妇要是跑了,你可不要哭。”
卫启濯心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他之前已经承诺银钱全归萧槿管,往后他身上估计就没什么大票了。
卫承勉正打算让儿子早点上床歇息,就见明路急急奔过来。
明路朝着二人分别行礼后,转向卫启濯道:“少爷,外头好像出事了。”
萧槿从熟睡中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是自然醒的,悚然一惊,忙将丫头叫进来,询问眼下什么时辰了。
恰此时,季氏敲门进来,示意她稍安:“莫急,才四更天。不过,亲迎日子兴许要往后推了。”
萧槿怔住:“往后推?”
季氏点头,叹道:“听你父亲说,似乎是宫里混进了细作,要刺杀太子,结果没能成事。如今刺客不知所踪,陛下震怒之下便下令封锁全城,捉拿刺客。眼下外面全是盘查的官兵,好些道路都被封了,亲迎队伍过不来。卫家那头方才使人传信儿过来,说若是到了巳时都不能解封,就只能将日子往后推。我瞧着这架势,到下午都未必能解封。”
萧槿一顿:“怎会这样?”
季氏坐到她床沿上,拍拍她手背,笑道:“好事多磨。要不你先梳妆好等着,万一能提早拿到人,婚礼便照常。”
萧槿想起卫启沨那日跟卫启濯打完架就直接走了,这几日卫家那头也没动静,想来卫启沨也将此事掩过去了,可他显然是跟卫启濯的仇还不到头,难道这件事是他搞出来的?
萧槿依着季氏所言,起来梳妆穿戴停当,忐忑地等待。
卫启濯也已然收拾妥帖。他穿着礼服,拿着张左近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所有能走的大道都被封死,而花轿是八人抬的大轿,那些窄小的胡同过不去。
封锁的道路大多是皇城附近的,卫家跟萧家因是勋贵,都住得离皇城不远,此番所受影响倒是最大的。
卫启濯正自沉吟,卫启沨踏雪徐来。
他慢慢踱到卫启濯面前,道:“四弟竟着急至此,天寒地冻的,也立在外头研究对策。”
卫启濯蓦地抬头,冷冷盯视他:“这笔账,我回头定要跟二哥算。”
卫启沨冷笑;“我不明白四弟在说什么。不过,此事倒可证明,四弟跟槿槿没缘分。”
“二哥这话未免不要脸了点,”卫启濯讥诮道,“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娶她的,二哥阻止不了。”
“四弟是说,娶自己嫂子么?”
卫启濯面色瞬冷:“那都是前生事了,她如今跟你没有干系。”
萧槿那日告诉他说什么卫启沨前世跟她是夫妻,又说了卫启沨前生隐疾,他原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