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她说：“第一天。”

幸村精市有些疑惑：“第一天？”

“就是你捡到小夏的第一天。”长岛夏树说道，“我一醒来就被你抱在怀里了。”

“你一醒来。”幸村精市确认般重复，“是指你出了车祸后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

长岛夏树立刻点头，眼睛有点亮：“对对对，就是那个时候。”

“这样啊。”幸村精市喃喃道，用手轻轻挡住自己的嘴巴，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害羞和窃喜而懊恼并带着些许愤怒，然而这些却很快就被另一种担忧的情绪盖了下去，“那你现在……”

他没有说完，但是未完之意很好地被长岛夏树接收到了。

然而接收到了，并不代表她解释得了。

她垮下肩，盯着自己透明的手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停了一下，看向跳上桌子又挨着她坐的小夏道，“我在小夏的身体里的时候，起初是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但是渐渐我发现，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长岛夏树停住，似乎在思考怎么说。

幸村精市安静地等她继续说。

“我被压住了。”长岛夏树抬眼看向幸村精市，“我虽然还拥有人的意识，但是我的思维、我的思考方式，还有我的记忆都被猫的身体限制住了。”

“我开始不在意回去的事，我也开始连想都不想我的家人；只想着你不要太黏着我，这样我就有时间帮家里抓蟑螂。”长岛夏树顿了一下，鼓起脸，“为此我还说服了小七你是这个家里最有权力的人，让她一直缠着你，这样我就可以……”

“抓蟑螂。”幸村精市哭笑不得，不知道他现在该不该乐。

长岛夏树也有些憋不住，咬着下唇看幸村：“可是我那个时候是猫嘛……”

她看起来有些委屈，但是那双湛蓝的双眸却充盈着笑意，亮晶晶的，很好看。

感觉一如既往的明媚。

“后来呢？”幸村精市不让话题离远，笑着将它扯回来。

长岛夏树皱起了眉：“后来就是我和小七被抓走，在逃跑的时候我和小七跑丢了。”她说到这个猛地一顿，看着幸村精市似乎想问什么，但嘴刚张开又合上了。

幸村精市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他只能沉默地摇摇头。

长岛夏树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之后我在吠舞罗待了一阵，然后……”她眨了眨眼，继续说下去，“然后我再醒来就出现在云雀那里，就是这个状态了。”

她飞快地结尾，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抿着唇点了下头，以此来告诉幸村精市说完了。

幸村精市一手撑着下巴，背部微弓地静静地看着她。

女生被看得不自在，本来坚定的视线飘忽了一下，又很快坚定起来。

然后她又：“嗯！”

幸村精市被那一声嗯弄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笑，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憋住。心里那种又气、又无奈，但是却不能发泄出来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还带着认清自己无法帮上忙的自责和挫败。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头，用手盖住眼睛缓缓吐出。

他不知道怎么办。

即使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也不知道。

他幸村精市，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种女孩儿想放松一下严肃气氛而故意可爱的举动面前做出什么表情；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这个明明已经意识到自己状况、却还是努力装作没事的女孩儿；他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告诉她没事的，有我在。

这个时候说“有我在”有什么用？他能做的几乎等于零。

几乎等于零是什么概念？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幸村精市在挫败、懊恼与自责之间，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轻轻推了一下。

他抬起手，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旁边的小夏。

小夏蹲坐着，一条前腿搭在他的大腿上，见他看过来就“喵呜”了一声晃了晃尾巴，然后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用脑袋蹭上了他的大腿。

幸村精市静静看着小夏，突然抬眼看向长岛夏树。

就见长岛夏树正微笑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了就眨眨眼道：“不需要这样。”

她湛蓝色的眸子盯着他，带着看透了一切的清澈与释然：“幸村……不是，精市你能够听我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我的身体不是还没被宣布死亡吗？没有被宣布死亡，那就代表我还能回去，只是回去的时间还是个问题而已。”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跪坐变成了抱膝坐的姿势，挺直背脊严肃地瞪着幸村精市：“更何况你现在这么悲观，是不是想半夜被冷醒？还是说想早上醒来的时候在枕头旁边看到一排蟑螂？！还有你之前非礼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也还没看到我哥追到他喜欢的女孩子，我还没叫那个女孩子大嫂！我有这么多执念在人间，我才不会消失！”

长岛夏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最后直接发展到咬牙切齿：“所以这段期间你不准嫌我烦，我不知道灵魂会不会想睡觉，反正我不管！只要我醒着的一刻你就别想清静！”

她气鼓鼓的、下巴也微微扬起，特别霸道地看着幸村精市：“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找到那个撞了我之后逃逸还害我变成现在这样的王八蛋。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在我面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