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巴挣开,却没有真生气,他挥着烟杆转过来瞪起眼睛道:“你还晓得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嗦?我还以为你要等我进棺材了才来嘞!”
“人家在路上差点被人杀了,好不容易来了,你还没个好脸色,说啥子死不死的......”
她揉着眼睛假装要哭,南北望听她这么一说,担心得不得了,急忙拉过她上看下看:“咋回事嘛?哪个要杀你?伤到哪里么有?”
禹棠噗嗤笑出来:“一点事也没有,不然我就不能站在这了。”
南北望想继续追问她被刺杀的事,禹棠却不想他忧心,一阵搪塞带过话题。她挽着外公手臂将他带到成嫣等人面前:“你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小辈们一一向他行过礼,老人抬眼一看,没一个认识的,不过都是些钟灵毓秀的好人物。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神神秘秘地耳语问她:“这几个后生,是不是有哪个是我外孙女婿哟?”
“女婿没有,你未来的外孙媳妇儿倒是在这里!”
南北望眼神儿落到成嫣脸上,细细一打量,又惊又喜:“嗨呀禹襄这小子有福气呀,媳妇儿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又怪禹棠,“你咋地不早说,我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成嫣羞赧地低下头,禹棠另一手挽住她,招呼众人跟她走,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是客人。卫昙紧紧跟在她身后,陌生的人和环境都让他深感不安。
一路上不停有人主动向他们问好,禹棠竟也全都认得,笑靥如花的一一答应,态度与她在宫中面对贵族们时的高傲判若两人。
南家在村中地位不言而喻,到达时有管事和大量仆婢出来迎接。南北望让他们安排好禹棠的侍卫,春儿则带着秋秋回去见自己家人。
庄子规模很大,基本就和一方地主差不多了,不过主人身份在那,穆恒等人依然觉得南家实在太过低调。
南北望有一女二子,最疼的就是女儿南妩,南妩死后对女儿的爱自然转接到禹棠兄妹身上。禹棠大舅南山四十多岁,早年也曾随奉天帝打过天下,为照顾老爹推拒了高官厚禄,甘愿来这山中打理一方庄园。
他也有两个儿子,小的就是南骏,长子和太子一个年纪,大概可以算这家里唯一一个异数,今天没有露面。
小舅南江海人如其名,有着奔腾的流水一样的性格,他不喜约束一地,时常游历在外,如今也不知道上哪逍遥快活去了。不过他每次见到禹棠都会送她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讲很多奇闻异事,禹棠很喜欢他。
如今南家掌家的权利基本已经交给南山,南北望乐得悠闲,每天就是养鱼抽烟,与同样年迈的弟兄们唠嗑唠嗑,高兴了就下地锄个草什么的。相比那些个国公将军,他觉得自己的老年生活别提多美了。
来不空山的途中禹棠就对成嫣他们讲了很多外祖家的人与事,认熟了脸后,他们倒没有怎么感到拘谨。比起帝都复杂的人际交往,乡野中的人好相处得多,至少说话再也不需要斟酌利弊。不过这些村人特别喜欢看热闹,争相前来目睹新来的几个“美人儿”,让他们觉得很不好意思。
南山有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不过面对晚辈时表情柔和了许多,尤其是对禹棠和成嫣,亲切得让他的亲儿子都嫉妒。
在南家的第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穆恒风度翩翩,又极会说话,很快博得了一家人的好感。卫昙的存在感约等于无,他害怕生人多的场合,禹棠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见他只知道吃白饭,就时不时给他夹点菜。
“小昙,不可以挑食哦!”
于是她夹到他碗里的,无论是什么他都吃了,哪怕不喜欢的,也皱着眉咽了下去。
.
春天的田野焕发着一种令人心清神明的生命力,细绒般的小草铺满大地,掩盖住土地的颜色,野生的油菜花在田垄间簇生,虽不成片,也别有韵致。
午后禹棠陪着南北望在田间散步,祖孙两人快一年没见,有说不完的话。大多是南北望在说,人老了总是免不了对身边的各种事物充满抱怨,禹棠耐心听着,她知道这样的话听一年少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听不到了。
不过也有她不爱听的,等老头儿把兄弟、儿子儿媳、孙子、邻居,村里鸡毛蒜皮的争执都数落一遍之后,话题终于转到她身上来了。
“我说你哦,多大个姑娘了,还没嫁人,你嫌不嫌丢人哟?你堂堂一个公主,未必还没得人要迈?肯定是你挑三拣四哪个都看不上......你看别个王伯家孙女,跟你一样大,娃儿都两个了,一点都不要爹妈操心......”他拿着烟杆指指点点,说起她的婚事,恨不得将烟锅子往她头上戳。
耳边好像有一堆苍蝇环绕,她要爆炸了。
“停!”禹棠终于受不了,堵住耳朵,“你再说我就走啦!一把年纪就知道叨叨。”
“你看你嘛,一说你就跟我吼。”老人埋头吸一口闷烟,又摇摇头,“说到底还是你娘去得早,你那个爹点都不顶用,也不晓得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你们两个说的都差不多好吗?禹棠无奈了。
“我看那个姓穆的小子人很不错嘛,看他话里话外对你也很上心,这种人应该被不少姑娘抢着要吧?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南北望八卦的说。
禹棠承认穆恒真是个完美的人选,无论哪一方面都无可挑剔,她并不讨厌,但顶多将他当个朋友,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心动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