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改道来讨一壶酒吃,尝过王爷酿的梨花春,别家的梨花春再难入口。”随着他的话落,侍卫打开车门,利落的搬着木梯摆好。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马车出来,一双金线暗纹的乌皮靴踩在铺设软毯上的木梯上,无声无息地走到旬王身旁。
一旁的旬王妃低垂着头,顺着靴子往上看,他穿着靛青色的宽袖长袍,领口袖口银丝绣着流云纹滚边,腰间一条丝涤再无其他配饰。
她的视线落在他弧线优美的下颔,两片性感薄唇,再往上便是半张泛着银辉的冰冷面具,并非所想的那般惊为天人的容颜。旬王妃眼底有一瞬失望,当触及他冰冷锐利的眸子,恍然惊觉自己失态了。
她张了张嘴,旬王冷眼扫过来,旬王妃噤声,往后退了几步。
“君瑕若喜欢,我便命人往你府中多送几坛。”魏子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君瑕不动,瞥向旬王妃,嘴角勾出冷厉的弧度:“这双眼睛旬王妃可得保管好。”抬眼望向大开的正门,神色不变,从容不迫的进府。
旬王妃面色煞白,他那一眼冷到她的骨子里,小腿肚直打颤。
人一走,她双腿发软的扶着石狮子,后背一片冰凉,冷汗洇湿小衣。他开口的那一瞬,真怕他要挖出她的双眼。
旬王虽恼君瑕不给面子,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反而更热情的招待,将他请去水榭,摆了一桌子菜与一坛梨花春。
婢女跪坐在莆垫上,斟两杯酒,执着银箸布菜。
君瑕喝了两杯酒,并不碰菜碟,旬王连忙挥退伺候的人,重新给他换上一副碗碟:“明日仲秋节皇宫赏月宴,不知武成王身体可有好点,会进宫参宴?”
君瑕放下酒杯,并不急着开口,骨节匀称的手执着酒壶斟酒,抬眼看着旬王:“前几日下雨,义父旧疾发作,不能进宫。”
旬王对上他幽邃冰冷的眸子,在那张冷漠的面容上,显得更加令人畏惧。仿佛一切不为人知的心思,在他眼前无所遁形。他借着喝酒的动作连忙错开眼,掩下心底的波澜,面容依旧平静:“第六年了,父皇今年恐怕又要失望。”
君瑕深色冷淡,缄默不语。
旬王心中不得不感叹武成王这一代枭雄殒落了,当年大胤有镇南、镇北两位大将,分别是赵承荣与江凛潇,横扫千军万马,战无不胜,封为常胜大将军。
二十五年前南下征战,二人一同战死沙场,谁知六年前原本死了的人突然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他认的义子。可惜他伤到筋骨,再也无法征战,为此皇上册封他为异姓王,封号武成。这些年除了君瑕,武成王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君瑕喝下第三杯酒,便起身告辞,仿佛真的只是来喝酒。
旬王还想多问几句近来他父皇的动向,管家已经过来,说是平阳侯拜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人已经走远了。
旬王脸色阴沉,只得作罢。
——
“他的本名江寒月,当年随同皇上去别宫避暑,哪知皇上居住的寝宫走水,相爷将皇上救出来,烧毁了脸庞,因此赐‘君瑕’二字,旁人都称他君瑕,本名倒是无人再提。”
碧涛苑里,碧桃絮絮叨叨的说着八卦:“他的义父武成王也挺厉害,当年手握百万兵权,上京人人都想嫁的人,可惜战败六年前才归京,身染沉疴,皇上册封他为异姓王。”
沈若华了然道:“原来是个关系户啊。”
“小姐,相爷可是身怀惊世之才。”碧桃不满的抗议。
沈若华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你见过这么年轻的丞相?”有个靠山爹,又是天子的恩人,日子能不如鱼得水?
人比人,气死人!
容韶的亲娘是专业坑他的,好好的尊贵嫡子,成了一个没有出息的庶子。连人家江寒月的干爹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莫说帮他,别整日里想着坑害他都要阿弥陀佛了。
“他人回来了吗?”沈若华见庭月将饭菜摆好,站起来去净手。
微云从外头进来,回道:“姑爷好几日没有回来,朝三说还要两日才归府。”
沈若华一怔,出去那么久了?她都不知道!
微云见沈若华端碗吃饭,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庭月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微云咬着唇瓣,将礼单拿出来交给她:“这是朝三昨日给奴婢的,姑爷说您若是没有处理好,便将这单子给您。若是能解决,奴婢直接烧了便是。”
沈若华惊诧,她真的没有想到容韶会出手帮她。拿过礼单过目,看到末尾处,她嗤笑一声:“他怎么不掏空侯府家底给相府送去?如果不知道他是个无用的教书先生,和丞相八竿子打不着,我都怀疑他帮着丞相讹诈侯府!”
眼界这般高,好在她什么都没送!
她将礼单点上烛火烧毁。
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沈若华眉头一挑,门‘嘭’地被人撞开。
紫月带着几个粗使嬷嬷进来,冷着脸道:“大少夫人,你送到旬王府的月饼有毒,大夫人吩咐奴婢扭送你去旬王府!”
沈若华一直在等着,却没有想到出事的是旬王府。
林氏是不打算给她活路!
——
林氏、晋阳与沈若华一行人来到旬王府。
旬王府灯火通明,在她们之后,宫里的太医也紧跟着到了。
林氏斜睨沈若华一眼,询问端坐在主位上的旬王妃:“王妃娘娘,不知可有出事?”
旬王妃今日受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