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可以在京都府大堂上信口雌黄,却不代表在御书房中依然可以。
今日是限期破案的第三天,中都纵火案的四位主审官一早便来獾群蚣驾。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的太监才开门出来宣见。
四人大礼参拜昭武帝后,又向左右坐着的丞相和太尉行礼。待四人站定,文丞相便开口道:“今日圣上只想知道真相,你们弄出来糊弄人的东西就不要在这现眼了。”
四人齐声道:“是。”相互看了眼,便由刑部右侍郎谢至严出列恭声道:“遵丞相令。启奏圣上,此案案情并不复杂。乃是武勇郡王殿下冲府,引发两府下人反弹纵火所致。”
李浑牛眼一瞪,骂道:“说点新鲜的。”这位上朝就瞌睡的老太尉,在御书房中却很精神。
谢至严对太尉并不陌生,也不惊慌,继续有条不紊说道:“遵太尉令。经我部专司刑侦的老胥吏勘察,在现场发现大量牲油燃尽后的灰烬。进而推断京都大火乃是被人助长了火势。甚至可以说,即便两府下人不擅自点火,也会有人替他们做。”
一直默不作声的昭武帝出声道:“老三老四有没有参与这事?”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哪怕心里通亮,还是希望谢至严能对他说声:“没有。”
看着陛下期盼的眼神,又用余光看下丞相,见他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谢侍郎脸色一下子刷白,他垂首低声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话音未落,秦雷出列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李浑眯眼看了看他,插言道:“朝堂之上也要讲个先来后到,五殿下等小谢说完了再说不迟。”
秦雷心道等他说完就要盖棺定论了。便笑眯眯对李浑拱手道:“孤只说一句。”李浑这才不做声。
秦雷又对昭武帝拱手道:“父皇,事发当日三哥正与儿臣在万里楼小聚,四哥也外出访友。大哥的进攻又毫无征兆,是以他们根本无从预谋此事。即便是有宫人私自放火,也不可能将几处内外宅悉数引燃……”
老太尉不愿意了,喝道:“你是说秦雳放的火了?”
秦雷闭口不言,李浑怒道:“怎么不说话了!”
秦雷一脸苦相道:“您只允许小王说一句,怕说多了忤逆了太尉。”
李浑却也是个猛人,他不怒反笑道:“是老夫忘了,那殿下就收声吧。”
秦雷点点头,真的退回班列,闭口不言。
只听李浑对昭武帝道:“陛下,秦雳乃是奉老夫之命去抓捕伪造印信的逃犯。又不是去打家劫舍。万万不会放火烧府的。定是有贼人栽赃陷害。”
秦雷听了,不由有些羡慕老大,有这么个护犊子的外公。想想自己那小心翼翼、生怕双方过从甚密的沈家外公,不由一阵气闷。明明是对自己很着紧,为何又像做贼似的,秦雷想不通其中道理。
这时昭武帝沉吟道:“栽赃?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秦守拙,你看呢?”
秦府尹一脸肃然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以为栽赃的可能性最大。”
右边坐着的文丞相似笑非笑的盯着正气凌然的秦府尹,把个老酱油看的毛骨悚然,这才悠然道:“那秦大人认为是什么人栽赃啊?”
秦守拙微一沉吟道:“几方都有可能,下官还请相爷帮着破开迷雾。”
文丞相颔首道:“确实扑朔迷离,此事可先按下不提。”然后对一直泥塑般站着的周少卿温言道:“维公,你谙熟大秦律法,看看三位殿下各该领什么责任啊?”
周维公拱手道:“回丞相,大殿下纵兵入府,犯得乃是擅闯王府、寻衅滋事之罪,按律当杖八十,发配三千里。三殿下四殿下,犯的是管教不严、纵奴行凶之罪,按律当杖二十,罚金两千两。又有此次京都大火损失约合官银一千四百万两,应由两位殿下共担。”
秦雷见自己老子面色不善,不慌不忙上前笑道:“孤王忝为宗人府右宗人,当于四堂会审后,参照诸位大人所定罪责,对犯事的皇亲进行惩处。不劳周大人费心。”
周维公用余光看看文丞相,见他的手指又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心中叫苦,嘴上却不让道:“如果宗人府可以代几位殿下赔偿,把此案交予贵府也未尝不可。相爷,您说呢?”他毕竟还是心虚,不得不扯上自己座主这面大旗。
文丞相捻须微笑道:“善。”
秦雷眼都不眨一下,干脆道:“成交。”
一室皆惊。
秦大爷自来到这个世上起,虽没见过一两现银,却出手过上百万两的贿赂。再加上至今还欠着沈家三百多万两,想当然的,他认为堂堂皇家拿出个一两千万两银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是有前贤说过:“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吗?
但当他看到昭武帝如丧考妣的样子,便知道事情不对,想要改口。文丞相岂能让他如愿,抢在秦雷前头幽幽道:“君前无戏言。隆郡王殿下这就算立下军令状了。三个月内,本相希望在国库中见到这笔银子。”
昭武帝面色变幻不定,心中大骂秦雷不知轻重,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秦雷两眼一瞪,无辜的望向丞相大人,愣声道:“孤王不过说个人名,怎么成君前无戏言了?”
丞相大人面色一滞,作为当时世上面皮最厚的几个人之一,他竟对秦雷的脸皮厚度产生了高山仰止之感。
老太尉小声问一边秦府尹道:“还有叫这名字的?”
秦守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