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荀攸一脸郑重地退了出去,郭嘉却是看着曹操轻笑了起来。“奉孝,你笑什么?”“我笑主公你心里明明是还有一重心思,却又不想和公达说出来!”郭嘉道。曹操看着一脸轻笑的郭嘉,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说说看,我刚刚瞒了公达什么,猜对了我准你喝酒!”见郭嘉如此,曹操也是难得地与他打起了赌,他倒要看看郭嘉料事如神的本事究竟强到什么地步!“主公,嘉觉得您不让那么多驽马调入冀州,可不是光因为草料不够那么简单!”郭嘉抬了抬眼,说了起来,“冀州新定,人心不稳,虽然说主公之名名动天下,但是在这接近中原的地方,那些百姓总还是有点顾虑,不像北庭和幽辽那边!”
“所以呢!”曹操笑问道。“所以要让他们有事可做,只要有事情做,他们就不会去胡思乱想,若是驽马进入太多,那些百姓有了闲暇时间,难免会有些什么流言之类自扰其心!”郭嘉静静说道,“而且主公让三万军兵散入冀州百姓之中,很显然是要将冀州变得和北庭一样!”
“就这些!”曹操又问了一下道。“嘉眼下便只想到这些!”郭嘉答道。“你说的这些,公达和文若他们其实也想得到,只是他们不会跟我说穿,奉孝以为然否!”曹操站了起来,却是让郭嘉心头一颤,他刚才的确是有些孟浪了,他的主公可不是一般人啊!
“奉孝啊,你可知我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吗?”曹操忽然间语气变得寂寞了起来,这一刻,郭嘉突然觉得他曾经自以为猜到的那些东西变得模糊了起来,“嘉不知!”他摇了摇头!
“我一直在想,天下纷乱究竟是为什么,奉孝你说是国家体制出了问题,文若和公达则认为是皇帝不修德政,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曹操的神情变得深邃起来,“但是有一点共通的就是,会思考这个问题的通常都是读书的士人!”
“奉孝,你应该知道我是相当厌恶士人的吧!”曹操看着郭嘉道,“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吗?”“士人大多华而不实,只知空谈!”郭嘉神色间也是有着一丝厌憎。“你说的只是部分,还不是全部!”曹操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颇有些疑惑之色的郭嘉又道,“奉孝,你觉得真正掌握这个天下的究竟是谁?”
“汉室,皇帝!”郭嘉答道。“皇帝,只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一个人而已,你能告诉我皇帝的权力是谁赋予的吗!”曹操又是问道。“嘉不知!”郭嘉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虽然讨厌礼法,憎恶腐朽的汉室,但是皇权的由来,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天子授命于天,君权神授,这就是当年董仲舒所提出的说法!”曹操轻声道,“皇帝的权力是老天给的,任何人都不能侵犯,否则便是藐视苍天,这就是董仲舒用来迎合那个武皇帝的说法,从此以后,儒家声势越来越强,而诸子百家除了隐藏在儒家阴影下的法家,自成一格的兵家和根植于天下人心中的道家之外,其余的都成了歪门邪道!”看着在那纵论的主公,郭嘉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事情!
“奉孝,你觉得当年的武皇帝抬高儒家是为了什么!”“武皇帝抬高儒家无非是为了让他们刘家子孙能够千秋万代罢了!”郭嘉想都不想就答道。“今时今日,现在你觉得皇帝的权力究竟是来自于何方?”曹操还是那样问道。
“其实现在皇帝的权力可以说完全是由那些士人和豪强共同支撑的!”没有等郭嘉开口,曹操却是自己道,“武皇帝以为儒家只是他一手扶上台的工具,但是却想不到到了后世,他子孙的基业却是要靠着这个工具来支撑吧!”
听着曹操的话,郭嘉心中大惊,“主公!”“奉孝,你也是颇不屑儒家的仁义之说吧!”曹操却是笑了起来,“豪强中也未必有几人会去相信,但是他们谁都要借那仁义的旗帜,就算日后这天下定了,他们也是要用那儒家之道去治理天下,所以说纵使王朝变换,帝皇更迭,但是这儒家的地位也许却是不会再变化,才是真正的千秋万代,长盛不衰吧!”
“主公,您是要!”看着曹操那高深的笑容,郭嘉失声道,难道说主公是要灭儒!“奉孝你为人不拘于世俗礼节,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却不知道你是否又能理解我呢!”曹操淡淡道,他从来就不认为儒家是什么汉民族的文化精髓所在,乱世帝王平定天下靠的是兵家法家,儒家不过是装门面的东西,反观儒家,瞧不起工商军士,以科技为奇淫巧技,活活扼杀了中华可能的强盛,欧洲后世之所以能胜过中华,其文明之复兴便仰仗的是华夏四大发明,造纸,印刷,火yao,指南针,由此可见,汉人的才智是何等聪慧,若不是儒家压制,后世汉人的技术绝对是世界最强的!但是这些并不是他说服郭嘉的理由!
“儒家讲天子授命于天,其实这天便是他们儒家,士农工商,这就是儒家订的,他们始终是上位者,而看不起其他三民,无论皇帝怎么变,这个秩序却始终不变!你觉得这合理吗!”曹操激动道,天下是应该有一个秩序,但绝不是那个该死迂腐顽固落后的儒家所定,绝不是!
“主公如欲灭儒,的确是急不得,惟有按方今之策,慢慢蚕食天下之根基,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方可给予其致命一击!”郭嘉的眼神中闪动着一种激昂,一种兴奋,他本就不是世俗之人,对于儒家之道更是厌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