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也是有心,居然不知从哪得知了妹妹你的事。”梁氏一脸做了好事不好意思讲,却又忍不住炫耀的神情。
“郡王佩服妹妹贤良纯孝,称你为天下女子典范,还说渠家家风清正,才养出妹妹这般的贤良女儿,侄女肖姑,妹妹这般贤良,莹儿定然也不错……咳咳,郡王还说,妹夫娶得你这般贤妻却不知珍惜,反而宠幸小妾,实在是令明珠蒙尘,错把鱼目当珍珠。”
“郡王同情妹妹和七月的处境,这才向皇上进言,册封七月为郡主。”
“这郡主就是个虚名,在咱们看来了不得,可对郡王那样真正深得圣宠的皇家子弟却算不了什么。众多皇孙中,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文郡王,如今文郡王为七月求一个郡主的虚名,自然是随口就允了,左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儿。”
梁氏叽叽喳喳地说完,脸上已然染上兴奋的薄红。
文郡王是什么人?天之骄子,龙子凤孙!
这样尊贵的人物为了求娶自己的女儿居然这般煞费心思,这让梁氏顿时觉得脸上有了无限光彩,心里记得得矜持,可对着小姑子,却还是忍不住喜气洋洋地将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先前小姑子说文郡王齐大非偶,见惯美人之类的,她虽不大喜欢,心里却也不是不暗暗赞同的。可如今看来,人家文郡王的确是真心求娶,不然怎会连对方已出嫁姑妈的事都打听清楚,但费心为其解决呢?
文郡王那样的人物的确见多了美人,渠莹的样貌对他而言可能没什么吸引力,但正是因为见惯美人,才更明白娶妻要娶贤,渠莹、渠家,乃至渠莹的姑姑都名声在外,被郡王看上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小姑子担心的——后院妖妖娆娆的姬妾再多又怎样?物件儿一样的,丝毫威胁不了她女儿的地位!
梁氏真心实意地高兴着,并试图把这份心情传达给小姑子。
可是,宜生注定感受不到她这份心情,她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哑着嗓子问:“嫂子,你……把莹儿许配给文郡王了?”
梁氏被她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起小姑子以前说的那些话,她有些心虚,但旋即又挺起腰杆:“妹妹,我知道你是为莹儿好,但如今你也看到了,文郡王并不像你说的那般,便是龙子凤孙又怎样?咱们莹儿哪里不好,怎么就配不上了?”
“嫂子,你把莹儿许配给文郡王了?”
宜生似乎没听到梁氏的辩解,只盯着梁氏的眼睛,咄咄地重复问道。
在她目光的盯视下,梁氏也恼了,一甩帕子:“是!那又怎样?莹儿是我的女儿,我还做不了她的主了?!”
虽然跟这个小姑子关系还不错,但她未免也管地太多!
宜生缓缓坐下,目光不再盯着梁氏的脸,神色似乎已经平静。梁氏以为她被自己吓住,正要松一口气,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然而——
“我不同意。”
她听见宜生一字一字地说道。
掷地有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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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无法不愤怒。
重生以来,她就一直试图扭转一些人的命运,比如七月,比如自己,比如渠莹。开始,她以为自己改变了一切,然而现实告诉她并没有。
起码,在渠莹的事上,她是失败的。即便她一次次在梁氏耳边吹风,却依然没有改变渠莹的命运,而渠莹前世的曾遭受的命运,是她绝不愿重见的。
前世,文郡王也是如今生一般向渠府提了亲。
梁氏也是喜出望外,恨不得立马点头。但宜生的父亲,渠莹的祖父,渠易崧,却并不看好这门婚事。文郡王是四王爷长子,而四王爷是当今最宠爱的儿子,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嫡长子,许多人都私下议论说,当今百年之后,皇位花落哪家还未可知。
于是四王爷一党便如日中天,拥趸极多,声势竟远远超过太子。
渠易崧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对四王爷一党殊无好感。但渠易崧并不是□□,而是坚定的皇党,哪怕心里更倾向太子,但只要皇帝下诏传位四皇子,他便是忠实的四王爷拥护者。
所以,渠易崧可以说是坚定的中立派,而清流之中,跟他一样的中立派还有很多,并且隐隐以渠易崧为首。
可是,若孙女嫁了文郡王,渠易崧这个中立派便再也做不成了。
任他再怎么自诩大公无私,外人眼中,他的孙女嫁了四王爷的儿子,那么他自然就是四王爷一党。那时,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重要了。
所以,一开始渠易崧是拒了这门婚事的。
但是,抵不住渠莹自己愿意。
文郡王第一次向渠府提亲时,渠莹还对他没什么印象,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是个丰神俊秀的年轻人,但那般尊贵的气度,姣好的相貌,却离她很远很远。
可是,渠府拒婚后,渠莹居然数次在贵族女眷举行的宴会上巧遇文郡王。
再怎么稳重内敛,也才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何抵挡得住文郡王那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温言相询、轻声浅笑?
飞蛾扑火般,渠莹一颗心牢牢系在了文郡王身上。
为了嫁给文郡王,她在渠易夤蛄艘灰埂
第二天,渠易崧黑着脸应了这门婚事。
渠莹出嫁那天,仿佛她姑姑渠宜生出嫁时的翻版,只是场面更辉煌,更隆重,引得全京城的人都竞相观看。
十里红妆迤逦了整个京城,锣鼓喧天中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