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他们所认为的死神其实是一个人,她每次带走一条生命,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而现在,这个人就坐在基督山伯爵对面。
这位美貌的贵妇人还不到三十岁,她所掌握的学识在同龄的男子中都是罕见的,更别说她还拥有与之匹配的头脑。
当伯爵提起上次的药方时,他本以为她会心虚转移话题。没想到维尔福夫人用无比真诚的口吻赞美道,“噢,阁下,您上次给我的药方非常管用。上次腾格拉尔夫人晕倒了,我正是用这种药救醒了她。”
伯爵审视着她的目光,隐隐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正当他准备抛出下一个问题时,走廊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喊。
是瓦朗蒂娜出事了!那个代替巴罗斯的男仆发现小姐晕倒在了诺瓦蒂埃的房间里,她那冷冰冰地缺少生气的脸,使他不必靠近就已感到弥漫在房间里的恐怖气氛,于是慌忙跑出来呼救。
“我说过了的!”维尔福夫人喊道,“可怜的孩子!”
主人家出了乱子,基督山伯爵本该告辞,但这时候维尔福冲出去找医生了,而维尔福夫人忙着去关照她的继女,因此他就站在客厅里,专心地聆听着走廊传来的动静。
此刻他的内心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感。难道那个女孩也...刚才她还在客厅里和他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唯一的错就是生在了这个罪恶的家庭。
伯爵很想走向那个房间,但他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直到女主人也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他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有强盗闯进来了!”维尔福夫人边喊边后退,“噢,伯爵阁下,快帮帮我!”
强盗?难道是梅尔?联想到他们昨晚的对话,似乎不无可能。
伯爵感觉心被什么攥住,毫不犹豫地闯进门,却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地毯上把瓦朗蒂娜轻轻抱起,然后把她以舒服的姿态放在椅子上,动作出奇地温柔。接着男子半跪在椅子边上,捧着瓦朗蒂娜纤细的手臂,凝望着她,目光中一半是绝望,一半是眷恋。
目睹了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强盗,而是少女的爱人。也许是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感染了伯爵,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当他终于看清那个青年的脸时,不由得因讶异而瞪大了双眼。那是马西米兰,他的恩人莫雷尔先生的儿子啊!
为什么是偏偏他?
伯爵的内心发出一声只有那些听到过一只受伤的狮子的吼声的人才能想象得出的喊叫。他曾作为一个无情而好奇的旁观者,冷眼注视着悲剧的发生。而现在,他也被自己注视着行动的赤练蛇咬伤了,而且正在咬他的心口上!
梅尔说过他会后悔,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他想要复仇,却伤害了恩人的孩子!
此时维尔福和阿夫里尼医生也赶过来了,他们同样对那个陌生的闯入者感到讶异。
“你是谁?”维尔福朝马西米兰问道。
马西米兰没有回答,只是一动都不动地望着躺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姑娘惨白的面孔。
二十多年的法官生涯已使维尔福丧失了一部分人性,他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女儿的状况,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个让他感觉受了冒犯的男子身上,“阁下,你难道不知道一座受死神打击的房子,外人是不能这样随便进来的吗?请出去!”
基督山伯爵觑了维尔福一眼,然后走过去,准备领着马西米兰离开。直到这时,马西米兰才回过神来,他挣脱伯爵的手,来到了房间的主人——瘫痪的老人诺瓦蒂埃身边,指着瓦朗蒂娜绝望地喊道,“爷爷,瞧瞧他们都做了什么?”
维尔福往后退了一步,讶异地望着这个青年人,他认不出他是谁,可是他却叫诺瓦梯埃爷爷。这时候,那老人的整个思想似乎都从他的眼睛里反映出来,那因激动而发红的眼睛令尔福本能地感到恐惧。
“爷爷!”马西米兰抓住瘫痪老人的手,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他问我是谁,说我没有权利到这儿来!噢,您是知道的,告诉他们吧!请告诉他们我是瓦朗蒂娜的爱人,告诉他们她是我的唯一!”
“你疯了!”阿夫里尼医生上前一步,“快让开,我要检查瓦朗蒂娜的状况。”
“不,我不会让你靠近她的,因为你是凶手!”马西米兰说完,又把手指向了维尔福,“你也是!”
基督山伯爵有些疑惑地看向维尔福和医生,前者的脸上显现出心虚的神色,而后者则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维尔福先生,你一定还记得,在圣梅朗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你和医生在这座房子的花园里说了什么话”,马西米兰继续说道,“你自以为没有旁人听见你们的谈话,但那些话被我听到了,这个家庭接连发生的不幸并不是天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罪人犯下的!”
“你在胡说什么?”维尔福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家里不可能有罪犯!”
“是吗?”马西米兰最后在瓦朗蒂娜那冰冷的嘴唇上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