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蒋妍行动不方便,特意扶着她走到胡同口,看她上了出租车才放心。
回家吃完晚饭,瞧瞧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十三分,我拿上了新买的ny本子,摸出公交一卡通,坐66路在南三环的马家堡下车,四顾望了望,确认了方位的我边回忆着事情,边走向海鲜大酒楼对面的住宅小区,当一栋熟悉的红砖板楼进入视线,我暗暗一点头。
就是这里了。
小区是八九十年代的,环境一般,没有保安。
我在门口的一个修车摊位边站住脚步,朝正在给一辆山地车拆轱辘的男子道:“师傅,麻烦问您一下,您知道三号楼的周大爷住几层吗?”
他充耳不闻地摇摇头,接着修车。
我眨眨眼,转身进了小区。这里每栋楼都有五个单元门,六层,然而我只从电视里知道有元青花的那个大爷姓周,住马家堡小区三号楼,挨家挨户地找下去,显然不是个办法。于是,在三号楼前,我继续问了一个坐在三轮车上扇扇子乘凉的老太太:“大妈,您知道周大爷住几层几门不?”
老太太扇子一停:“哪个周大爷?修表的还是饭店的?”
我想了想:“……修表的。”
老太太用扇子尖指了指斜对面的二单元:“老周住403,不过他都退休了,早不修表了。”
“谢谢您。”
踩着那些已不是很平整的台阶上到四楼,我敲敲右手边的黑色日上牌防盗门。
他家没安门铃,等了会儿见没回音,我加重力气再敲敲。
吱呀,里面的木门被人朝里拉开,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背头,小眼睛。
我道:“请问周大爷在家吗?”
男子看看我:“我爸去老邻居家下象棋了,得九点才能回来,你是?”
“哦,是这样的……”我拿捏着语言道:“我听说周大爷喜欢收藏些小玩意,我对这些也特别感兴趣,如果周大爷同意,我想收几件拿回去观赏,嗯,我能进去瞧瞧吗?”我自以为长了张朴实憨厚的脸,又是学生,应该不会引起对方太大排斥。
中年人却摇头道:“我爸的东西他都没打算卖,要不你明天再过来问他吧。”
看他要关门,我忙道:“如果玩意儿好,一千两千都不是问题。”
中年人微微一怔,重新打量我一番,犹豫着回头往屋里看了眼,咔嚓,用钥匙拧开了防盗门:“跟我来吧。”跟着他走进去,客厅正有个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电视,中年人道:“妈,这小伙子是来收东西的,我带他看看我爸那些收藏,行吧?”
老太太皱皱眉:“我不管,不怕你爸骂你你就卖,那些玩意儿可都是他的宝贝儿。”
中年人沉吟片刻,还是把我带进了西边的卧室。
木制双人床后面,是一个摆满了小玩意儿的书架,玛瑙奇石,印章玉佩,小瓶子小罐。草草扫了几眼,嗯,东西确实不少,但没一件像样的货色,不值钱。我没有寻见目标,逐而将失望的目光投向中年人:“周叔叔,有没有老点的物件儿?”
“老?”
“嗯,年头越久越好。”
“嗯,有是有,但我爸肯定不让卖的。”
“我能看看吗?”
周大妈这时也走进了屋,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们,不言声。周叔叔迟疑了一下,弯腰将书柜下面的柜门打了开,徒然,隔断最下层的木托上蹦出一缕刺眼的蓝色,那是一片半个巴掌大小的瓷器残片,圆润清澈,正是覆盖了两个纹饰装饰层的元青花碎片!
我尽量不让那份欣喜落到脸上,平静道:“我能仔细看看吗?”
“看吧,注意别摔坏了。”
残片应该是完整元青花罐肚子的某一部位,釉上纹着蓝花,很漂亮。拿在手里前前后后把玩儿了一会儿,我暗暗窃喜,错不了了,就是它。
将瓷器碎片放回原处,我指指它:“这个不错,能让给我么?”
没等中年人说话,周大妈便坚决地摇了摇脑袋:“肯定不行,这是我家老头子一个去世的朋友送他的,他宝贝得紧,不会卖的。”
“您开个价,只要不是太离谱,多少都行。”
周大妈依旧摆手说不卖,中年人也道:“卖了它,我爸非得跟我玩命不可,嗯,其他东西要是没你中意的,就回吧。”
我不甘心就此离去,起身道:“虽然是残片,但我真挺最喜欢它的,嗯,一万块,您看行不行?”在文物市场上,大一点的元青花残片或者带有关键部位(口,底)的残片市场价值约莫在两三万元人民币以上,四万五万的也有,周大爷的瓷片稍小,一万块是个很合理的价格了。
“一万?”周大妈好像被我唬了一跳:“这么值钱呐?”
中年人瞅瞅母亲,看向我试探道:“那也卖不了,嗯,如果你给三万的话,我们倒是能考虑一下。”
周大妈瞪瞪他:“你爸那边?”
“到时我跟他说。”中年人对我道:“三万,一口价,行还是不行?”
面对周叔叔的狮子大开口,我没有丝毫不悦之意,讨价还价了稍许,便点头道:“好吧,三万就三万,成交。”对我来说,这个元青花残片是势在必得的,钱不是问题,别说三万,即便是四万五万,我也不会眨下眼睛,只要他肯卖就好。
新买的本子派上了用场。
我怕周大爷回来迟则生变,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管周叔叔借了网线,用网银转账到了他的账户。拔掉网线,周叔叔接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