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异于常人的肃杀之气,那是常年游走生与死才会沾染的,他就知道这回的事情不简单。
来的路上,斯伯特就有了心理准备,给自己理清思绪,现在正面接触,还是让他紧张。
这是多年没有体会过的。
恐怕处理不好,麻烦会更大。
他能不能全身而退,取决于对面的亚洲男人。
常年的职业生涯给他敏锐的感知,他断定,对方本身就有问题,在提到资料里的那个女人时。
不过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斯伯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他的背脊离开椅背,神情严肃。
“我想如果能有一件事,最好是可以让当事人在那段时间感到愉悦的,快乐的,这样可以会比较容易和她建立友好的关系。”
“哦?”秦正眯眼,“是吗?”
斯伯特点头,认真的说,“根据实验证明,一个人的记忆领域里,都会有一到俩个点是不具备攻击性的,那是他们一生当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耸耸肩,“在每一次的治疗过程中,当事人放松警惕,取得信任是决定成果的主要因素。”
秦正阖上眼皮,修长的手指微曲,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最美好的……
他与那个女人相处过几十年,那么长的时光,共同经历过多个漫长的日夜。
对她而言,究竟哪一年,哪一段时光意味着美好?
又或许……
根本就没有……
许久,秦正的眼眸缓缓睁开,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指,他的薄唇开启,淡淡的说起了一段往事。
那年深秋,干燥,冷。
秦正每天会在马场待很长时间,不做别的,只是绕着马场跑上几圈,他那时候享受在风里驰骋的感觉。
有一次,他的马不知道发了什么脾气,差点将他震出去。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跟随下,秦正阴着一张脸把马拉回棚里。
不到二十的年纪,他拥有沉稳与倨傲两种气质,交织在过于出众的眼角眉梢,呈现的是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少爷,厉风这两天有点低烧。”
“低烧?”秦正脱手套的动作一滞,看马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蹲在马槽边刷洗的小身影。
他又淡淡的瞥了一眼,认出就是几个月前被管家带到他面前的小女孩,比那次更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家虐|待儿童。
“你,过来。”
唐依依迟钝的转头,看到被簇拥的少年,犹如天上的星辰,高高在上。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睁大,害怕的脸色煞白。
见人纹丝不动,秦正不悦,口气也更冷,带着不耐烦,“过来。”
这次不等唐依依做出反应,其他人已经上前,拖一件物品一样,把她拖到秦正面前。
唐依依踉跄着站稳,没摔到地上,她低着头,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垂放的两只小手攥成拳头。
衣领突然被拽起来,唐依依的脚离开地面,她惊恐的仰头,看着满脸冷酷的少年,不知所措。
秦正皱眉,手里的人轻飘飘的,像他养在笼子里的鸟雀,脆弱,瘦小,轻轻一捏就会死掉。
周围静的厉害,所有人都对这一幕感到震惊。
不是说少爷看不上这小丫头吗?这段时间明明都是不闻不问。
这小丫头是秦家的下人,不是千金大小姐,年纪小,力气活是不行了,只能干各种杂活,总不能白白养着,吃闲饭吧。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秦正厌恶的将人扔开。
立马就有下人递上帕子。
秦正拿帕子擦拭手指,双眸锁住眼前的小身影,他忘了这小孩的存在了。
没想到还在秦家,过的不如畜牲。
一把拽开唐依依的领口,秦正厉声问,“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头顶响起冰冷的质问,唐依依的身子一抖,垂着小脑袋,一言不发。
后面一个中年人脸上的横肉猛地颤了颤,后背冒出冷汗。
少爷不会要追究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不过就是几岁的小丫头而已,非亲非故的,秦家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善心。
秦正的声音越发凌厉,“回答我。”
无意识的去看中年人站立的方向,唐依依嗫嚅道,“我……脑子笨……”
秦正的视线从唐依依身上移向中年人。
中年人还存着侥幸,他弓着背说,“少爷,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偷懒,还耍小聪明,我只是……”
马鞭在半空高高扬起,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凶猛地甩到中年人的身上。
啪一声响过后,四周骤然死寂。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那一鞭子仿佛也同时抽到了他们,皮开肉绽。
接下来又是一鞭。
中年人疼的浑身抽搐,冷汗直流,他死咬着嘴巴,一声都不敢吭。
秦正握住马鞭,居高临下的睨着中年人,又面无表情的扫向其他人。
“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能动。”
那是一种纯粹而极端的宣告。
仿佛一个小孩对私有玩具的占有欲。
这一刻,包括中年人在内,所有人都在心里狠狠记下来了,“是。”
赶来的管家小心询问,“少爷,是否安排她接受训练?”
秦正掀了掀眼皮,“先把她的伤养好,瘦成那样,怎么训练?待不到一天就能死在里面。”
管家点头应声,暗自去看小女孩,他也以为是入不了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