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椅背上坐起,又趴到了桌上,闭着眼,慢慢地感受着这饱饭过后的美妙感觉:
“丁尚文……”
“嗯?”
“我吃饱了。你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不能。”
“为什么?”
丁尚文沉默了一会儿:
“童安,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你的话,当年,不会这么轻易地就选择和布羽分手。”
“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让我走,好吗?丁尚文。”
“童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不能勇敢地面对一次自己的感情呢?”
“勇敢什么?怎么勇敢?你是说我和布羽吗?好啊,你现在放我走,我马上去找他,勇敢一点,让他抛妻弃子,然后勇敢地和他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我是说我们!童安!你明明知道的!跟那个人没有关系!就只是你和我!我能感觉到,童安,我能感觉到,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哈?丁尚文,你这人也未免太自恋了点吧?我喜欢你?呵……我去睡觉了,晚安。”
童安起身要走,丁尚文捉着她的手:
“那,那个晚上,在这里,在我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切又算是什么!?你真的只是因为喝醉酒吗?那天在你家里呢?你在梦里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叫我别走,那又算什么?你真的确定自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童安突然愣住了,感觉自己就像课堂上被老师问倒的学生,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等待着老师的责问。
“丁尚文,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我爸的阻止吗?还是因为布羽?童安,三个月,再给我三个月,这次意大利的项目,是爸同意的。我答应过他,我有信心,你最后一定会忘记布羽,选择和我在一起……”
*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还没亮透,童安就在睡梦中被叫醒了。
“童安,童安,起床了,快,出发了!”
迷迷糊糊中,看到丁尚文的脸。
“什么?天都没亮呢,怎么就出发了?我什么都没收拾,我不会跟你去的,我要睡觉。”
“起来!”
丁尚文一把将童安从床上拉起,童安迷迷糊糊地就被推进了浴室洗漱。刚出浴室,就看到几位保镖和一位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穿着黑色管家制服的女士正在童安房间里收拾着行李。
“不要动我的东西!”
“把她最重要的随身物品装上就可以了,再带几件必用的衣服。”
“是的,丁先生。”
“你们快停下!不要动我的东西,都出去!”
“那要不你自己收?我给你十五分钟。”
“丁尚文!”
“你们先出去,就在这门口守着,别让她关门。”
“是的,丁先生。”
两位保镖走到了门外。那位女士仍留在房间里,动作麻利地收拾着童安的衣物,不一会儿便完成了;转头,又进了浴室,将童安的各种个护用品都分装打包进了行李箱内;下一步,又开始收拾起童安的各种证件,装进了童安的常用背包里。童安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好站在原地不动,做着消极抵抗。才十五分钟不到,一切行李都被收拾妥当了。
“好了吗?”
“可以了,丁先生。”
“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问题了,丁先生。”
“你们两个,带她上车。”
“是。”
就这样,童安连同她的行李,被两位大汉架上了丁尚文的车。天已经彻底亮了,从车窗望出去,路上逐渐开始稀稀落落地散现着三五途人,都是一早起来买菜、晨运的老年人。上海的清晨,一如平常,逐渐随着天色的转变,开始呈现出这座大都会应有的喧嚣与活力。这条路,是童安过去每日买早餐的必经之路,也是在这样的清晨,随着上班赶路的人流,来往于阿郎的粢饭店和6001小区之间。只是,好像不过才短短的时间,一切就已变得物是人非了。
童安没有再抵抗,乖乖地随着丁尚文到机场,上了他的私人飞机。一路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丁尚文就坐在童安身旁,看着各种工作文件和报表。童安半梦半醒间,能够感觉到丁尚文有时好像在看着自己,偶尔,还会给她整理身上裹着的被毯。
大约过了十二小时左右,飞机正式抵达罗马费尤米西诺机场,当地时间已是下午了。
罗马是一座有着三千年历史的古城,沿途可见各种古迹废墟随意地散落在各处,如街边的流动摊贩般,各自维持着本有的特色姿态从容自在地与这座城市共存至今。
市中心繁杂而热闹,不息的车流与各色人种自在地穿梭于并不算宽敞的道路之间。略显陈旧的矮层居民楼、气派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皆可一次透过车窗尽收眼底;每一座建筑、每一处古迹似乎都在诉说着这座千年古城一路以来的兴衰与成败。看着手持数码相机或智能手机拍照留念的一位,便觉那看似破败的建筑和古迹其实仍在跟随着当世者的步伐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午后的台伯河岸如画般静静在眼前淌过,路人悠闲随意地将面包屑扬起,成群的白色水鸟伸展着优雅的身姿随之飞起……
这一刻,童安已确定,自己身处的,便是索伦蒂诺《罗马浮世绘》镜头下那浮华与颓败相融的“绝美之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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