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心结。
而丽妃呢?丽妃只会高高兴兴地看着。
.
从蓬莱殿中出来,回到自己的披香殿,丽妃先是换了一身衣服,天热了,她便只穿了件半臂,便那么毫无形象地在床边懒懒散散地倚着凭几,端着一碗酸梅汤喝了一口,又让人拿了糕点来吃。
丽妃身边的女官白燕拿着食盒过来,把里面精致的小点心取出来,然后笑道:“是太后娘娘那边赐下来的,娘娘尝尝好不好吃?”
看了一眼这做得精致小巧的糕点,丽妃笑道:“不愧是长乐殿赏出来的——是什么时候赐下来的?怎么也没见长乐殿的人来?”
白燕笑道:“正好是娘娘去蓬莱殿的时候。”
丽妃随手拿了一块吃了一口,轻笑了一声,道:“之前还有些担心惠妃怀孕了,将来她压着我一头,上回祖父去边关又半点没占着战功,这些该怎么办才好——今儿一看,也是放下心来。”
白燕是跟着丽妃一起进宫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听她这么说,便笑道:“娘娘且放心吧!卫国公那样的战功,又在朝中有那么滔天的权势,惠妃没有怀孕的时候都只能做个昭容,现在卫国公都打了败仗……她还能怎样?”
丽妃笑道:“虽然道理是这样,但这次卫国公不是又去北边了么,若这次再打败突厥,说不定圣上一时龙心大悦,会提拔惠妃也说不定。”
白燕道:“娘娘放心吧!从前圣上不会,现在便更加不会了。”
丽妃想了想,又是一笑,道:“也是如此——若我是惠妃,才不会让自家妹子去了皇后身边,哪怕是庶出又如何,总归是自家姐妹,长得又好看,放在自己身边,姐妹俩一起把圣上的心给笼络了,才是正道呢!”
白燕道:“惠妃的那个妹妹如今做了女史,将来恐怕也不会来做妃嫔吧?”
丽妃吃掉了手里的糕点,又喝了一口酸梅汤,然后道:“那得看圣上的意思,若圣上一眼看了就是喜欢,就是要提拔她,那就算不想做也得做。”
白燕笑道:“那娘娘就不用担心啦!娘娘的容貌在宫中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根本不用担心惠妃的妹妹。”
丽妃却摇了摇头,笑道:“可不能这么说,光看容貌,这宫中谁不出众?哪怕是惠妃,难道她不美?在宫里面呀,得用心,不用心的人,只会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
白燕自然是附和着丽妃点头,道:“娘娘说得都有理。”
吃掉了一碟子糕点,又喝完了一碗酸梅汤,丽妃摩挲着手里的琉璃数珠,慢慢坐直了身子,看向了白燕:“惠妃到现在,快有六个月了吧?”
“是,已经六个月了。”白燕道。
丽妃轻轻笑了笑,道:“惠妃也算是福大命大,你看都已经六个月了,这一胎稳妥得一点事情都没发生——想一想真羡慕卫国公府,若我们家有卫国公这样的权势,何至于到现在我都不敢怀呢?”
.
的确,薛璎怀胎第六个月的时候,宫中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当中。
所有人——甚至包括了张皇后——她们都不约而同地远离着蓬莱殿,甚至平日里路过时候都要加快脚步,生怕和蓬莱殿中的薛璎有什么牵扯。
这种小心翼翼感染着宫中的所有人,但在薛瓷看来,却好像是在宣告着薛璎即将面对的困境。
此刻的风平浪静,便是将来的惊涛骇浪。
.
换上了女史的长袍,薛瓷拿上了彤管朱笔,跟着范女史走出了屋子,先去前头给张皇后见了礼,然后便出了承香殿往披香殿去。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空中肆意地打着卷,任由阳光把自己染成深深浅浅的金色,披香殿外的石榴树上挂着的青色的石榴,也沾染了金光,在枝头招摇地闪烁着。
进去了披香殿,薛瓷跟着范女史在殿外站定,便是等着赵玄过来了。
丽妃在殿中往外看了一眼,目光在范女史和薛瓷身上逗留了一回,便不再多看,只安安静静地倚在七弦琴边,用指尖抚弄着琴弦,间或地发出了单调的琴音。
等到月升日落,夜幕降临,赵玄才姗姗来迟。他没有坐肩舆,只穿着简单的朱红的常服,身后也只跟随了几个内侍,没有浩浩荡荡的皇帝的仪仗。
进到了披香殿,他没有叫起行礼的宫人,只是旁若无人地进去了殿中,然后便是命人关门,把里面的内侍宫女们也都赶了出来——这一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甚至也没有什么表情。
范女史于是从薛瓷手里接过了彤管朱笔开始埋头记录,而薛瓷则好奇地往殿中扫了一眼——此刻殿中的烛火都被熄灭了,连个人影都是看不到的。收回目光,薛瓷又看了一眼拿着朱笔已经停止了记录的范女史,目光扫向了墙边的更漏:才刚过了一更。
殿中的安静和毫无动静让殿外的宫人们仿佛有些焦躁,但并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守在外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或者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忽然殿中赵玄叫了人进去,殿外的宫人们立刻动作起来,便是各自忙碌,打开殿门。
殿中,一个清俊的小内侍跑出来,低声笑道:“范姑姑,今日留了。”
范女史面上淡淡的,只提笔在册子上记下。
紧接着,赵玄便从殿中出来了,这一次他又停下了脚步,停在了范女史面前。
“范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