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把排骨放一边慢慢焖,自己准备熬一锅鸭r_ou_草汤,草汤里放的草药都是附近的小山上采的,小巷里的人也都习惯了偶尔拿这草药炖着降降火。它有没有清凉解毒的功能成夏是不知道,但加了这个草药的汤味道的确更醇厚甘甜些,何婶熬汤就很爱放这些。
何婶从一边的碗橱里抓出了最后一小把草药,洗干净以后放到锅里和鸭r_ou_一起炖。她转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成夏说:“小夏啊,草药用完了,你先帮婶儿去摘点回来,到时候一回来就有饭吃啦!”
成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干掉一碗炒面就又来了一碗,他一边应着,一边把剩下的半碗面慢条斯理地吃完,才拿了小剪子晃晃悠悠地出门。
采草药的地方不远,顺着山上的小路走着没多久就到了。成夏一路边走边找。他也帮何婶采过好多次草药了,对它的样子自然熟悉得不行,只是它一路上长得都不密,只有在山上去些的一个小土坡能找到一堆堆生长的草药丛。
小土坡上其实有个很大的空地,前几年有人在这建了个工厂,只是没多久就废了,于是变成了个荒废的铁房子。草药丛背对着废工厂,成夏就在那拿着小剪子剪了一把下来,留着根让它继续长,剪下的一大把草药都被他装进了塑料袋里。没几下就剪满了一个大塑料袋,他想着这么大一袋晒干以后应该够用一个月了的了,就把剪子揣回兜里。
成夏踩着满地草根,发出沙沙的声响,太阳在天边只留下一角余晖,快要落干净了,失去光照的空气凉得很快,山间的这片小空地没有层层叠叠的树木遮挡,已经吹过了好几波妖风,惹得他打了几个寒颤。叠在一起的树枝都在春天发了芽儿,只是还未茂盛,背着夕阳的光,被映出一副带着昏黄背景,用黑色线条勾勒出尖锐的枝杈和一小丛树叶轮廓的简笔画。
成夏看着天要黑了,也准备打道回府,他对这片小山太熟悉了,别说天还没黑,就是大晚上直接踩,也能找着路。
一整袋的草药看着多,实际没多少重量,成夏都不用废多大劲儿就把他拖回了废工厂附近。
一阵凉风吹得他又打了个寒颤,他抬头想要紧紧自己的外套领子,却听见一声沉闷的“轰——”,有人把废工厂的大铁门开了。
时溆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成夏还没回来,有些担心。
何婶本来是没怎么多想的,毕竟附近的小孩,谁没被家里大人支使着上山摘些草药呢?都是自己熟悉的地盘,也都不会出事。但阿宝前段时间才因为跑外面玩而失踪,弄得她也有些害怕会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便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想出去找人。
时溆拦住了她:“何婶,你菜和汤都在锅里,要是没来得及回来,我真的不会灭这个灶台的火啊。”何家的灶台是乡村土灶台,要烧柴的,他的确是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灭。
“要不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吧,我上去找。”
何婶犹豫了下:“你都没去过……”
时溆开玩笑道:“只要山上别像这个巷子有这么多岔道,我就不会迷路的。”
那肯定没有,剪草药的小空地只有一条山路,从山脚一直走就能到,何婶把地点告诉了他,让他注意一个废工厂,成夏就在那附近。
成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废工厂里面走出过人,猛然出来一个,竟然让人觉得有点恐怖。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蹲在一丛较茂盛的草药丛中,凭借良好的视力看清了这几个从大门里出来的人。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三个,都穿着简单的上衫,有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还叼着烟。其中一个站得离大门比较远,倒是离成夏挺近,他好像正找着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接通手上的电话。
这个男人长相普通,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倒三角眼,斜撇时眼底,ao着一口让人听不清的方言,间或夹杂着几个明显是骂人的字眼,还有几个口音不标准的普通话,语气冲冲地跟电话那头通话。
他在说的好像是本地的方言,但是口音太重,也太含糊,他没法听出具体的意思,只能感觉他现在脾气很暴躁,好像跟电话那头的人吵翻了。那个男人又朝这边走了几步,成夏开始觉得背后发凉,因为他从这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一把刀——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家用的水果刀,而是那种专门用来伤人的匕首。男人嘴边围着一圈乱七八糟的胡茬,成夏越看越觉得他有些面熟。难道他是住小巷里的?
男人说道激动处,大骂一句,成夏终于听清了这句“我要被条子抓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进去了,大家全都得进!”
条子代表什么,他是懂的。
他屏住呼吸,寒毛直竖,感觉五感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开始变得清晰——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他不久前在手机上查到的通缉犯!还有那个刀疤脸,也在通缉名单上。
成夏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男人没有发现他,或许他可以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出来。
通话的那个三角眼挂了电话,大骂一声,又冲废工厂门口的那两个同伴大喊着什么。三角眼返回两个同伴身边,语气激烈的指责着刀疤脸,没两下便和那个人推搡起来,旁边拉架的第三个人,无意间被他们拉入了战场,于是三个人都开始了争斗。
成夏有些庆幸,也许他可以不用等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