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若有似无的讥讽:“怠慢我一个奴才不打紧,怠慢就怠慢了吧。横竖我一个奴婢,贱命一条,也不能把夫人您怎么着,是不是。”说着,咯咯笑起来,像是在打趣一般,上官夫人自然也得陪笑。她知道凝香是皇后身边得力的丫头,听说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可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奴仆。因此上官夫人脸上难免多了几分轻蔑之色,孰料凝香冷不丁来一句:“但是前头有些贵人,夫人可是怠慢不起的。”
上官夫人眼皮微抬,觑了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语气里比刚才又多了一丝傲慢:“怎么?皇后不来请安?倒是姑姑先来了,难道说身为女儿尽孝的本分,宫里的姑姑也能代替?这丫头还是那么任性妄为,而且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呆会儿不说她!”
凝香轻轻一哂:“夫人若是盼着皇后娘娘至此,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娘娘何其尊崇,怎会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方来!”说着,环顾四周,也学着上官夫人的样子,做出鄙夷的神色来,仿佛上官夫人的居所是狗屋、猪圈一般,小声嘀咕道:“终归和宫里是差了一大截呢。”言毕,一脸的无辜状,再次堆满笑道:“哎呀,夫人莫见怪,奴婢这人……心直口快!娘娘也总是教训奴婢,成天瞎说什么大实话!要懂得逢迎别人,投其所好,可奴婢就是改不了这傻不愣登的脾气,想着夫人您既是娘娘的母亲,便一下子感觉亲近了许多,一亲近,立刻就口没遮拦起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奴婢计较。”
上官夫人哼的一声,没有说话。
第129章欢情薄
凝香继续道:“而且奴婢也不是代替娘娘来此给夫人您请安的,奴婢什么身份呀,怎么能够呢!奴婢是按着宫规来——‘通知’夫人您,娘、娘、驾、到!请您去正厅接驾。”说着,俯视一眼跪着替上官夫人修指甲的婢女道:“看来夫人还在准备啊?那奴婢让皇后娘娘再等一等。”一边说,一边歪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有趣!咱们大覃开国以来,还真没有哪个人敢要皇后娘娘等的。夫人您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呢!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落下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呵呵,但奴婢瞧着,夫人您大抵是身上不舒服吧?才会在这里磨蹭。”
凝香伶牙俐齿,话中句句带骨,刺着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碰着以往,早把凝香拖出去打死了。但凝香是宫里的人,她动不得。二来,凝香开口闭口的全是‘宫规’,上官夫人也没计奈何。
然而此时听了她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嘴角下垂,略带有几分愠怒。
婢女见状,赶紧解围道:“这位姑姑容禀,咱们夫人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怕把病气过给了娘娘,这才搬到后院来养身体的。”
凝香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可咱们娘娘不介意啊,咱们娘娘有孝心,是天下第一大孝女,太皇太后也夸咱们娘娘孝顺呢,别说夫人只是得一个风寒,夫人您就是病入膏肓,娘娘也会来看您的。”凝香笑着说完,突然换了口吻,凉凉道:“所以就请夫人您赶紧移步吧,省的娘娘久等了。”
上官夫人气的脸色发青!
说她病入膏肓,可不是在咒她嘛!又拿太皇太后来压她,谁敢和太皇太后相提并论?这是不要命了嘛!偏偏满口的宫规,弄得她无从辩驳!皇后究竟是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
可再气,面上也不能发作,唯有强自忍着。
凝香见她依旧顽固,坐的不动如山,笑的人畜无害:“啊呀,阖府上下都等着上官夫人您呢!您再不过去,就怕上官大人的膝盖要跪烂了,唉。”
上官夫人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脱口道:“都是一家人,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
凝香淡淡道:“夫人这话就不对了。虚礼不虚礼的,只有娘娘说了算,旁人说了不算。”
上官夫人气结:“我堂堂一品大员的妻子,身上是有诰命的。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也敢来我跟前放肆!”
“是,奴婢是下人,奴婢可不敢教训夫人。奴婢不过是在提醒夫人您,什么是尊卑,什么是宫规。”凝香从容应答,“关于夫人您说的诰命,奴婢当然知道,可您的一品诰命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因为皇后娘娘?都护大人?要不怎么说,夫人您是有福之人呢,夫人您嫁了个好夫君,又生了皇后娘娘,陛下疼惜娘娘,爱屋及乌,夫人您才有了这一身诰命。就像夫人先前提到的江宁织造,夫人莫不是以为江宁织造是看在上官大人的薄面上才率先给您拨了一批又一批难得一见的好料子吧?呵,还不是为了讨好咱们娘娘嘛。至于这诰命嚒,自然也不是上官大人官做的好,给您挣来的。再者,诚如夫人所言,都是一家人,礼数可免则免,但是天地君亲师,上官大人还有夫人和皇上还是亲戚呢,怎么,您见着皇上不拜吗?还是说看咱们皇上是姑爷,等着皇上过来给您请安呐?”
一番话,把上官夫人噎的哑口无言。
她咬牙点头道:“好,很好!”
她定定的望向凝香:“今日多谢姑姑指点了,老身这就打点好,立即过去。”
凝香毫不畏惧,直面迎上上官夫人的目光,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胶着,都在审视对方。同一时间,上官夫人心中也有了一个主意。
一抹不经意的笑自上官夫人的嘴角生起,一个眨眼的功夫,上官夫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