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那地方确实不安全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派出所前面,车灯照过两下后,值班的警察匆匆出来,听说他们是上面下来的人,又看过证件后,几许的惺忪睡意立刻烟消云散,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没多会,所长冒着一身夜色过来了。
先前在电话里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说是上面来人,又赶着这样的时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到所里一看,那被拷着的四个人,有两个是生面孔,另外两个……不就是镇上最大的古玩店虹云斋的叶老板和掌柜吗?顿时连寒暄都忘了。
唐海和他交涉,其实是软硬钉子一起往他身上钉,“明天一早省厅会派人下来,现在麻烦您……对了,怎么称呼?”
“陈……陈光南。”
“麻烦陈所长召集手下的人,在白礼镇的各个公路出口、码头布控,严查所有途经的车辆、船只……”
陈光南早就听说上面近期会有一系列动作,可四处风平浪静,万万没想到这出鞘的利刃第一刀就对准了白礼镇,顿时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了。
唐海言辞恳切,“事出紧急,没有时间打招呼,还请陈所不要见怪,积极协助我们的工作。”
“一定一定!”
审讯室里。
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姓名。”盛千粥又问了一遍。
德哥挑衅地和他对视,似笑非笑,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从头到尾,他只做了两件事,守口如瓶、时不时扭头去看墙上的钟。
他在耗时间。
这也是惯用手段了。
不管明天他人有没有出现,那批文物都会按时转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天亮,等天黑,等人来救。
他不过就是咬准了现在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十足十的无赖!
时间一点点地走,盛千粥问得口干舌燥,可没有得到一丝回应,都有些窝火想捋袖子过去把人揍一顿了。
相比之下,叶老板就比较配合了。
“警官,我们只是在娱乐场所聚会,你们到的时候我们个个衣衫整洁,没干什么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吧?你们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拷上了……这都什么世道?!”
霍寒敲了两下桌面:“叶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您也是个聪明人,我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想必您心里明镜似的。”
叶老板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倒是不再扯有的没的了。
“我先前从你手上买来的明永乐梅花瓶,旧底接新瓶,仿造的水平之高,令人叹服,可是不巧,这瓶底正是来自我们前段时间追查的失踪文物,这……不知道你作何解释?”
叶老板一言不发。
霍寒又说,“德哥一行人在偷盗文物运输的过程中,不慎将部分文物损毁,你们之前有过合作,所以他便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你,而且……”他盯住叶老板的眼睛,“他的大部分不法所得,出售渠道就是你的虹云斋。”
贩卖文物风险不小,一般都是通过熟人合作,除非断了线,或者寻到了更可靠的合作伙伴,才会搭上新的线。
叶老板脸色微变,闭上了双眼,“既然你们都有了证据,那就直接定罪吧?”
“你和德哥合作多少时间了?”
“不知道?”
“这次他交由你出售的文物有多少?都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那批文物什么时候转移?”
“不知道。”
软硬不吃。
唐海和杨小阳那边情况更不容乐观,掌柜和心脏病的年轻人都把自己变成了“哑巴”,从他们口中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陈所那边还没有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温千树靠在椅背上睡着,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伯父。
那年她十三岁,伯父带她去博物馆,人很多,摩肩擦踵,她被一幅宋朝古画吸引住,看得太入迷,回头一看,伯父不见了。
画面又来到一个森林,应该是清晨,林间缠着白色薄雾,伯父走在前面,她小跑着在后面追,怎么也追不上,心里很急,“伯父你等等我呀。”
伯父的脚步未停。
她被草绊倒,跌坐在满地枯叶上,藤蔓爬到她身上,将她手脚缠住,她哭出来。
前面疾行的男人忽然回过了头——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他不是伯父,是她爸爸!
“爸爸……”梦里的她发不出声音。
这时周围一下暗了下来,天上有许多红色的火焰掉落,像烟花一样,轻轻落在她眼睛里……
温千树醒了过来,身上的衬衫也随之滑落,她揉揉眼,终于看清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忍不住搂住他脖子,整个人扑过去,“霍寒。”
“做噩梦了?”
“嗯。”
霍寒摸摸她头发,“没事了。”
“审讯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
温千树端正坐好,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衬衫正盖在自己腿上,“你不冷吗?”
虽然是夏天,可入夜后,还是有些凉意的。
“不会。”
她微俯身凑近他,闻了闻,“刚刚抽烟了?”
“嗯,提提神。”
“辛苦你了。”她心疼地摸摸他泛着胡茬的下巴,有些扎手,指尖痒痒的。
“要喝点水吗?”霍寒手边还剩下半杯温水。
温千树抿抿发干的唇,“好。”
她喝了两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