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落了水,池水浸润过全身的一瞬,竟久违的平静下来。
尘池里的红莲虽然比不了瑶池的紫莲,比不了青衡大帝处的金莲,却是难得的滋补之物,能使人宁心静气,精进修为,从前没有拂羽的时候,宣离时不时过来泡一泡,有了这小家伙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他躺在水里不愿动,半晌忽听有落水的声音,刚睁开眼,就见那小家伙拽住自己的胳膊,满脸担忧的要将自己往上拉。
池水晕晃了人的神情,宣离缓慢的勾起一个笑,心里漫出暖意,这嘴硬心软的小家伙,不过,既然逗了,不如逗的彻底些。
宣离被人拉着慢慢露出水面,故意装虚弱,眼皮耷拉着,脸色也白了,小家伙急躁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拖着宣离的身子往岸边去。
手脚并用的将人抬上岸,宣离闭眼躺着,小家伙拍了拍人的脸,有些着急:“是不是呛水了?君上?君上?”
他心里记着宣离是只凤凰,凤凰属火,生来与水相克,若是凡间的水也就罢了,天上仙池里的水若真的呛住了,还真能将人呛晕过去。
“君上,醒一醒,有事吗?”
宣离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些期待,想看看这小家伙还有哪些招数。
拂羽将人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头发s-hi哒哒的滴着水,他随手l.u 到后面,指尖浮起一抹银色的光芒,紧接着,后心传来一阵微热的触感,一股温暖又霸道的气息顺着经脉往全身流去。
宣离一怔,心下触动,不想再逗了,自己还没积攒下多少,就给别人,傻!
传过来的灵气原封不动的返回去,未待人惊讶,宣离便睁开眼睛从拂羽怀里坐起来,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神采奕奕,哪像呛着水的样子。
拂羽后知后觉,登时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了,他往前一扑,本想抓对面的脖子,却不想对面的人忽然后仰,直接扑到了怀里,扑到怀里不说,那人仰还仰的不稳,两人再次和尘池来了个亲密接触吗,双双沉底了。
站在不远处的坤沅神色冷漠,生无可恋的拿起手里的扫帚戳了戳地,心想今天的尘池是别想打扫干净了。
什么一个大一个小,都是三岁!
拂羽这次学聪明了,一落水就拉着人往池底去,池底常年不见阳光最是寒冷,既然对方不怕水,那不妨体验一下,宣离也任由他拖着,越走越黑,雾蒙蒙的,拂羽未化形之前还来过一次,化形之后便一次也未来过了,此时越走越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用余光瞥了瞥身后的人,发现那人刚好在看他。
“你知道尘池有多深吗?”声音在水里像是裹了一层粘稠的糖浆,听不大清。
拂羽经历了这接二连三的事也算明白了,这人嘴里就没真话,不能信也不能接。
便“哼”了一声没吭声。
水确实越来越冷了,透过衣物扎进皮肤,有些刺骨,拽着宣离的手蜷了蜷,不由的卷进了袖子里。
身后的人忽然拉住他,轻轻一拽将人抱进了怀里,拂羽这才发现,宣离周身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随即身子向上浮去,宣离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尘池的底是地府的黄泉,游是游不过去的。”
两人重新冒出头天已经黑了,宣离一连落了几次水,浑身冷热交替不舒服的紧,对面的人更是,头发就没干过,眼睛s-hi漉漉的看着他,大约是冷,手一直环在胸前,宣离这才想起,自己好似就给了这小家伙一套衣服。
“走吧,随我去寝殿换件衣服。”
拂羽呆呆的看着他,人走出几步还没跟上,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了一遍:“是让我跟着去吗?”
从他醒来第一天起,坤沅就告诉他,不能踏出尘池半步,唯一一次,也仅在那结界的交替处堆了一个雪人,他从来没有去过任何的宫殿,更别说宣离的寝殿。
宣离看了他一眼,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崽子,该谨慎的时候不谨慎,这种时候反倒小心翼翼起来了。
“是,随我来吧。”
宣离的寝殿离尘池不远,小家伙拘谨的跟在宣离半步开外,大眼睛瞅瞅这里看看那里,新奇的厉害。
宣离的寝殿常年焚香,推门而入的一瞬,一股清冽的桃花香扑面而来,与宣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殿内没什么复杂的陈设,几层纱幔隔开了前堂内室,里面一张榻,一方矮桌,除此,便只剩一栏衣柜了。
拂羽浑身s-hi漉漉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作,宣离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挑了挑,选了一身银纹的。
“你穿这个吧。”
拂羽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踌躇片刻正要开口,对方淡淡说了一句:“就在这儿换吧,无妨。”
啊?他抬起头,才发现对方早就换好了,身上是透着些微绯色的广袖流仙袍,在没有点灯的内殿,弯月银辉,眉眼与身骨明明灭灭,他缩在衣袖下的手指一蜷,竟是看呆了。
宣离粗糙的绑起自己的头发,见人仍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抛出扇子敲了一下拂羽的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扇子仅在拂羽身上微微一触就挪开了,宣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脸颊有些发烫。
“没,没什么。”
宣离收拾妥帖,一只手已经掀开了纱账,他点了一下拂羽的额头,见人呆愣愣的,丝毫没有在尘池时的张扬肆意,不免疑惑这小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你该不是......在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