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顿了一瞬,便干脆回道:“你想要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我拿得出。
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补全我的魂魄。”
我颇为诧异,昨日他提起自己神魂不全时不过一语带过,态度轻巧,我还以为他当真不在意。
“我现在忘了些东西,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这样。”他嘴角噙了抹笑,却不见得如何温善。于是我便也笑,“你都忘记了,怎知道自己忘记了?”
“我知道的,”他的目光投入那看不透的雾中,负手而立,说不出的恣意傲然,“它骗不了我。”
我又一次看见了他潜在温和表象背后仿佛与生俱来的睥睨,那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才有的姿态。
我敛下了目光。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也无意追问。这是他的事,他如今改了主意要去追究自己丢失的魂魄,那我便如他所愿以作交换便是。
我突然间又记起厉初月曾说过的:莲舟客与师尊情谊非常,若是师尊没有因我而……那江连舟的事情师尊自然知道。但我扪心自问,若非有分魂失忆这一出,我对上师尊时,是万不敢这样放肆的,更不曾会生出用别人的事情去烦扰他这样逾矩的想法。只是那疏离冷淡的气息便拒我千里之外、叫我既想亲近又不能了,更不需提还有那来自圣境的摄人威压。是以……师尊“成了”云时,我心底不是没有窃喜的。
我走着神,又被江连舟的声音唤了回来,“云时如今‘自身难保’,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更别说记着我了。所以只能你带我去天渊城,只有回到江家,或许才能找到我想要的。”
我愣住了,天渊城的江家……
“天心……江家?那个禀道而生的江家吗?”我终才又忆起:莲舟客江楼,确实出身不凡。
大道三千,各有其难;天道之下,尽为蝼蚁。若说有谁能得天道半点眷顾,那当属“天心江氏”无疑。传闻中,那江家子弟尽为禀道而生之人,以无情入道,而后护天下苍生。天心天心,即为“天之心”,说的便是江氏所育皆非ròu_tǐ凡胎,皆是生来便气运非常、注定要以心合道之人;心合天道,所行所止皆合于天道,是以才有“天心”一说。
“禀道而生。”江连舟笑了一下,像在轻嘲,“不过是些无心人。”继而似是不愿多提,又将话头轻易带回了我身上,“你若想要赶上云时,只追在他身后是不够的。”
我闻言,也无暇多顾他的事情了:“那我要怎么做?”
“我可以在你入定时进入你的神识,或在梦境中予你指点。但像今日这般强接神识,太过耗神,我如今还不可随意如此。”
“云时的剑法独合于他,非他这般人不可大成,三羲宗的剑法朴拙厚重……于你,也不算最合适的;是以,我会教你别的剑法。但若是如此,你师尊那边……”他稍作停顿,目光一凝,直s_h_e 而来:“你可要想好了。”
我猛地呼吸一窒。我身为师尊弟子,却要从习旁人,所承既非师尊的横渊剑道,甚至不是三羲宗的剑法,即便旁人不知,江连舟也不曾要我拜他为师,但我心里也仍觉得……是我背叛了师尊。
第32章
55、
师尊已经数日不见踪影,我心中的烦郁日盛。
“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狐疑地看着在青穆指尖焚尽的纸鹤的身影,似乎还嗅到了些许冰雪的味道。
“我捉住了一只鹤。”他混不在意地一扬,那余烬便散在了空气中,了无痕迹。
他尽喜欢做这些无聊事情!
我此刻心情不愉,对他便也更加不耐,冷眼看着他朝我走来。他像是看不见我难看的脸色般,姿态自然地抬手圈住我的腰,又低下头毫无芥蒂地腻向我,嘴唇在我的脖颈处逡巡。
“昨日不是还喂过你么?”我向后仰了仰,语气不善。
——他吃便吃了,偏生还喜欢咬我颈子。而且他留的印子越发难以隐去,我每日都要耗去比之前更多的灵力去收拾。
他不答话,只追了上来用鼻尖不停地碰着我的颈侧,像在细嗅什么。
往日他这么做完便要咬了,但我今日等了一阵,预料中的疼痛仍没有到来。
我抬眼睨向他,瞧见他正也眼神古怪地盯着我,眉头还蹙了起来,似是有些茫然——不知意欲何为。
于是我心情越发恶劣起来,“怎么,嘴还给你养刁了?!不要就滚开!”我说着推了他一把。
若是往日,我必不可能推得动他,但今次不知为何,他不但叫我推开了,还一副呆愣的样子杵在一边。
我本不欲再搭理他,但心底一闪而过的迟疑又叫我留了下来。
“喂,你怎么了。”我伸手要去捉他。
他撤了一步,从容避开了我。
我抓了个空,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便听他道:“你身上又有那股令人讨厌的气息了,主人。”
我抬眼看去——面前之人面容俊逸,神色天真,却……邪肆非常。
第33章
56、
后来三个月里,青穆举止越发怪异,一面抗拒亲近我,一面又要腻过来,时不时便发起疯来,跑到不知何处去;每次疯完回来,又都会来同我讨巧卖乖。只是过不了多久,又会反复,矛盾得仿若两人。
时日一久,我便也懒得管他了,只专心同江连舟习剑。因着青穆惯常发疯的时候多是我与江连舟接触之后,我也曾问过他二人是何渊源,但江连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