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么晚了,急忙把资料往包里一塞,“走走走。”
“那一块走吧,我正好开着车,捎你一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记得前一阵老公不是常来接你吗?”
方萤笑说,“他跟他导师去首都参加一个研讨会,明天下午才回来。”
路上车已经很少了,但王律师是个很谨慎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车开的很慢很稳。他前一阵子刚抱上孙子,于是越发开始注重养生。平常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可得长命百岁,等着我的小孙子继承我的衣钵”。——他儿子没学法律,学了考古,这让他十分耿耿于怀。
“要开庭了,紧不紧张啊?”
方萤笑说,“肯定紧张,怕败诉了影响您和祁律师的名声。”
“这你就想多了,老祁早就‘臭名昭着’了,岂是你一个案子能轻易影响得到的?”
方萤笑出声。
“老祁当时跟我推荐你,说你虽然业务能力并不是顶尖,但胜在有一颗赤子之心。这年头啊,谁要是再把赤子之心挂在嘴边,那铁定得被人当成傻叉是吧?其实我们做律师的,真谈不上什么赤子之心,反正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真要有那么多挥洒不去的正义,不如进公检法,选律师绝对是入错了行。但我觉得啊,不管入行多少年,坐到哪个位置,接什么类型的案子,都要记住一点,你可以替杀人犯辩护,但不要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方萤怔然,不由地正襟危坐。
王律师是务实的人,很少与她讲这些听起来虚头巴脑的东西,但他所说,却不由得让方萤警醒。
你可以替杀人犯辩护,但不要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车很快到了小区附近,方萤忙说,“您就在这儿停吧,进去是单行道,您出去还得绕老大一个圈。”
“离你家不远了吧?”
“不远,就500米。”
“那行,我就给你搁这儿了?”
方萤下了车,向王律师道谢。
王律师笑说:“别担心,败诉是常有的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别熬夜,回去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方萤笑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穿过几个烧烤摊再往里走,路越来越僻静。
方萤在水果店买了半个西瓜,哼着歌往家走。
摸出手机,正准备给蒋西池打个电话,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转身,手臂猛地让人一把擭住,包霎时脱手,落在地上。
方萤心里一凛,下意识要喊“抢劫”,来人已一把捂住她的嘴,照着她后腰就是两拳。
方萤疼得眼前一黑,两手被反锁在一起,头发被人一把揪住,使劲往后一扯。
“操你妈,谁让多管闲事!”
是魏明的声音。
方萤倒吸一口凉气,也不跟他废话,张口便喊“救命”。
这下,魏明又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他显然是临时起意偷袭,在方萤的挣扎之下,左支右绌。
方萤思绪沉冷,多年前与方志强斗争的经验全都回来了。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一个空档挣脱开去,屈膝,朝着魏明裆部就是一脚。
她见魏明捂着裆蹲下身,踉跄走出去几步,冷静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从里面掏出紧急报警器,拔下插销。
震耳欲聋的声音,乌拉乌拉响起。
魏明一惊,骂道:“我操你妈!”他不敢逗留,捂住裤裆一瘸一拐,落荒而逃。
方萤退后一步,靠在树干上,脱离般地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立马有条不紊地掏出手机,报警。
·
得到消息的蒋西池,当夜就赶回来了,落地时已是凌晨四点。
蒋西池放下箱子,鞋都没来得及换,径直走进屋内,喊了一声,“阿萤?”
一看,方萤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蒋西池蹬了鞋,袜子踩着地板走过去,伸手准备将方萤抱起来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呵欠,醒过来。
“阿池?”方萤惊讶,“不是告诉你没什么问题,让你不要担心的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你导师……”
“废话怎么这么多,”蒋西池冷着脸,伸手去掀她衣服,“伤在哪儿了?”
方萤指了指腰窝处。
蒋西池把衣服卷起来,看见硕大一块淤青,顿时心疼得不行,伸手很轻地按了一下,“疼吗?”听见方萤嘶了一声,急忙撤回手指,“我去拿药。”
方萤站起身,跟着他回到了卧室,看着他找出医药箱翻翻捡捡,脸色铁青,仿佛谁欠了他五百万一样。
伸手,从身后将他抱住,轻声说:“我真的没事。你想,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不对?魏明敢殴打原告的辩护律师,庭审的时候,我又多了几分胜算……”
“有毛病是不是,什么案子值得你把自己搭进去?”
蒋西池是真生气了。
方萤立马住了声,摸摸鼻子,“咦,好凶啊……”
蒋西池气得没脾气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现在还嬉皮笑脸。”
“真的没事,就腰上这两处伤,别的没让他占着便宜。他被拘留五天,到开庭之前,肯定不会出来犯事儿了……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们就搬家,好不好?”
蒋西池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翻出药,帮她仔仔细细地擦过了,拿过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你快睡吧,我帮你跟事务所请了假。”
“好,你也睡吧。”通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