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那天之前,他对我们的确是没什么恶意的,请我们去他家里也是出于真心的感谢。我被他囚禁过一段时间,也曾与他面对面谈过,多少理解了他这个人,他一直在惧怕着什么,就好像死神在他背后追赶,这种恐惧盖过了一切,让他有了残害别人的勇气。”阿诺特说,“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为此他想出了一个提取别人异能的办法,认识我们的时候,他的计划大概刚刚成形吧。”
修蕾微微偏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好在他一心沉浸在回忆里,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从他知道我和妹妹异能的那天起,恶念就开始滋长了。”阿诺特说,“现在想想,我还不如当时就告诉他我是福斯蒂诺家族的继承人,这样他知道我们不好惹,说不定就会另择目标。可惜,他当时认定了傻乎乎被他骗得团团转的我,在我们第三次受邀去他家里玩的时候,他在食物里下了mí_yào。”
他摊了摊手,“要杀掉或者毁掉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对谁都一样。”
修蕾等了片刻,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就问:“你妹妹的异能……是什么呢?”
阿诺特似乎又陷在往事里,呆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有时会看到几秒钟或几分钟后可能发生的事,时灵时不灵的,但是关键时刻的确能救人一命。复活节那天就是她提醒了我,我才拉住了克洛德,当时路口很拥挤,我原本是没注意到有那么个人的。”
修蕾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很有用的异能。”怪不得会引起克洛德的注意。
“这么有用的异能,却也没能救我妹妹的命。”他的神情再度变得讽刺,“mí_yào的药力过去,我醒来时身在一个废弃医院里,后来我知道,那是在朱雀区荒无人烟的南郊。”
“我和妹妹从那时起就分开了,整整一年我都没能离开那里,也再没见过妹妹。终日被囚禁在简陋的实验室里,有时候他们用感官上的痛苦刺激我,逼我施展异能,有时候用各种复杂的仪器检测我身体的反应,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在囚室里发呆,没有任何事情可做,那一年我几乎疯了。”阿诺特说着,脸色也随之变得青白,“最开始的那几个月,我没有见到克洛德,但我知道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关系。我看得出那些实验是针对我的异能,而对我的异能表现出莫大兴趣的也只有他而已。我知道妹妹也被抓起来了,我想救她,我无数次想要逃走,但是从未成功过。”
“最后,一年之后,是叔父终于找到了我。”他痛苦地说,“你一定也了解克洛德的实验,其流程是让被试者多次使用异能,同时用仪器检测脑电波,大概三五天的时间,数据采集也就完成了,对身体造成的损害并不大……但这是他上百次实践总结经验以后的成果,一开始,在他的实验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是需要牺牲者的。”
“他需要高强度高频率的异能样本,只有强烈的痛苦刺激才能让被试者不由自主地多次施展异能,他不单需要用仪器检测,还要让那些仪器的末端进入人的ròu_tǐ去连结神经,他甚至需要解剖,唯有如此他才能参破这神奇力量的秘密。”阿诺特惨笑,“我不知道他弄死了几个人,或许真的不多,区区一两个就够了,但我妹妹……是他手里的第一个牺牲品。”
他忽然再也说不下去了,将头压得很低,金色的额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那双眼睛。
“为什么不是我?”再出声时,阿诺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绝望,像是经过了一段痛苦而漫长的跋涉:“他需要一个样本,他完全可以解剖我啊……”
第44章r44
一阵漫长的沉默。
此时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修蕾只能低头不语。
这出惨剧之中并无她的责任,却不能说和她毫无关系,因为她就是克洛德恐惧的根源之一。
很久之后,阿诺特似乎平静下来,慢慢抬起他苍白的脸。
“你叔父是怎么找到你的?”修蕾轻声问。
阿诺特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被囚禁了很久之后,他们对我的看守渐渐松懈了,而我也开始装疯卖傻以期抓住逃走的机会……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不是真的疯了,装起疯来像模像样的,几乎没人怀疑。”
修蕾看着他。
阿诺特忽然失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疯疯癫癫的?”
“呃……是有些不寻常。”修蕾不知该怎么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毛病吧。”阿诺特苦笑,“我当时被关在医院四楼的房间里,窗户外面有很坚固的铁栅栏,根本不可能逃出去。但是那地方荒凉,窗外常有小鸟造访,一天之内落在窗边的大概也有五六只,我就想了个主意。”
“我从他们不要的实验资料里偷出了一些废纸,用笔写上我的名字,再写下‘废弃医院’和窗外能见到的参照物。然后每天我都守在窗边抓小鸟,刚开始一只也抓不住,后来娴熟了,一天能抓到一两只,不敢多抓,怕它们吓得再也不敢来了。我把写了信息的纸条绑在小鸟腿上,再将它们放走。”阿诺特说,“这种方法很傻也很冒险,但我当时只能这么做。叔父应该一直在找我们,只要我每天都送出去一两张纸条,那些信息早晚会被人注意到,说不定就会传到我叔父的耳朵里。但是这种傻办法也很容易被克洛德的人发现,一旦被发现我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