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他立时将乐宁朦拉进了马车,不由得对身边的侍卫训斥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刚才那刺客飞驰而来,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那侍卫立时跪下愧责道:“奴等无用,请郎君责罚!”
王澄心中甚怒,却也明白事出突然,根本让人无所防备,那刺客也是趁着这里鼓声喧嚣而借机下的手,不免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从此刻起加强防备,提高警惕,莫要再让任何人靠近!”
“是,郎君!”
“另外,将这地上的碎渣全部捡起来,给我查查刚才那凶手到底是何人?”
“是!”
吩咐了这一切之后,王澄才回到马车中,情不自禁的握紧了乐宁朦的手,问:“阿朦,你没事吧?”
“无事。”
“刚才让你受惊了,本是我将你从乐府中带出,不想却让你受到这等惊吓!”
乐宁朦再次道了一声:“无事,这本与王郎君无关,我从山阳回来的路上,就遇到过刺客,我没有死,那些人自不会善罢甘休!”
“你知是什么人要杀你?”王澄又问。
乐宁朦摇了摇头:“我不知。”
“是为了你身上的七略术数略?”王澄再问。
乐宁朦抬起了头,看着王澄。
她没有回答。
王澄迎着她清亮的目光,渐渐也有愧色,他道:“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你若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他这么一说,乐宁朦却含笑道了一句:“没有关系,此事我已告知王将军,原也不是什么密秘,不然,我也不会被那些人盯上。”
王澄心中一阵痛惜,这一刻,他很想将乐宁朦搂进怀里,甚至想亲吻她给她所有的温柔和宠溺,可是这小姑却似如此要强,好像身上长满了刺一般,她冷诮的眸子中没有一滴脆弱的眼泪,却是这般保护着自己让人无法接近。
于是他伸过去抚向她脸颊的手最终也只是撩起她鬓边的一缕碎发,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澄率先打破宁静,忽地问了一句:“你认识……谢容且?”
☆、第036章谢容且
谢容且在这个时候还并不出名,他与大多名门子弟不同,并不爱出风头,能让王澄记忆深刻并与之结交的唯一一个原因便是他在堂兄王导宴会上所跳的那一曲鸲鹆舞。
见过此舞的人并不多,当时也只有他长兄王衍,族兄王敦,颍川庾亮还有琅琊王司马睿以及一些琅玡王氏子弟亲见,而且谢容且在跳过那一舞之后,并不曾留名便已离去,族兄王导本就“口不藏否人物”,大约也依其意愿并没有将他的名声宣扬开来。
京洛子弟,都少有人听闻过谢容且,何况还是一个来自于山阳的几乎与世隔绝之地的小姑?
王澄赫然又想起了那日谢容且给他带来的证据,那证据来得太过巧合而不可思议,几乎是他一打开锦囊,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乐宁朦在锦囊上所写内容亦几乎与他不谋而合,就像两人事先商量好了一般,若说这两人没有一丁点关系,王澄都有些不太相信。
而且那日,他也就同样一个问题问过谢容且,可谢容且却玩笑般的说了一句:“若说我与那乐家的姑子定过娃娃亲,你可相信?”
他自然是不信,谢容且的性情他也十分了解,此人惯会开玩笑,有时候一句话很难让人辨出真假,而且陈郡谢氏虽非大族,却也是世族,多少名门贵族愿将女儿嫁入谢家,而以他谢容且谢家嫡子的身份,又怎么会与一个自小长在乡下的庶女定下娃娃亲?
当时谢容且也没有与他多争辨,而只是哈哈朗笑一声后,便洒脱的离去。
这个人,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撬开他的口。
而现在,王澄看着乐宁朦的反应,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丝担忧,一种对谢容且那句话的担忧。
“谢容且?”乐宁朦也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就像这个名字已刻入骨髓一般,让她眼中的光芒不自禁的就聚敛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认识谢容且,这个前世与她斗了半辈子的男人,最后连她自己的性命都是折于他手。
最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连她死了都不放过,还要对她的尸身进行凌辱一番——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这么想着,便不知不觉中将这个“贱!”字道出了口。
王澄愕然一声:“你说什么?”
乐宁朦才倏然回神,难得的脸微微一红,对王澄解释道:“我是说,好像有见……见过……”
“好像?”
乐宁朦尴尬的笑了一笑,不予回答。
这时,王澄说道:“你可知道,王将军拿来将荣晦以正法的那些证据正是出自谢容且之手,是他送给我的?那日你给我的锦囊中,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便送来了这东风。”
王澄话一说完,乐宁朦脸色便大变。
“你说什么?证据是他送来?”她问,陡地站起了身。
王澄亦是诧异道:“难道你不知道?”
乐宁朦的表情立时就变得惶恐而严峻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
“郎君,骁骑将军府到了!”正在此时间,门外传来侍卫的一声轻唤。
准确的说,这里也不算是骁骑将军府,而是王济在京洛所购买的府宅,宅子建在京郊野外北邙山附近,后面一大片的空旷之地便是王济所建的猎场。
王济酷爱围猎,当年与常山公主新婚之后,便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