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麟在她耳边道，温热的薄唇微偏，落在了她脸颊上。

明明是该喜庆的，但容青妧却再也提不起之前的欢喜。

他来接她，便意味着燕府此行北上成功了，那他往后就不仅仅是燕府的二爷，怕最差也会是个手中握权的王爷，再以他这般相貌，京中会有几家贵女不想嫁他？

而她呢，容家已败，她只是燕府里的一个丫头，连清白都没有，哪里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若她不爱他，那她兴许还能如最开始那般，单纯地权衡利弊，或往前不计名分地与他放纵贪欢，或往后笑看他成亲娶妻。可现在，一想起那些贵女面对他可能会有的态度，她都有些酸，更别提见着他去娶别人了。

她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他与旁的女子夫妻和乐，可她更不想自己变成章雅宁那样的。在燕麒面前装着乖巧柔顺，和慕惜之争着为数不多的宠爱，却将所有的阴暗面都沉积在心底，直至将自己逼疯。

她宁愿……在最好的时刻抽身退去，将这份感情好好地藏起来，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四周热闹的动静叫她回了神，容青妧松开手，推着他想要离开。

燕麟却是不依，埋头在她颈边，反将她抱得更紧：“小青宝，我爹他为了救我……现在在京中准备登基的是大哥，而且他也受了伤，我不能逗留太久。”

他没有说得太细，但仅是后面那一句就已经叫她明白。

然而，她竟有些庆幸，不管燕麒有没有对付燕麟的打算，他都不会在他受伤的时候动手。他想稳住燕府打下，就需要燕麟来帮他。

容青妧微微踮起了脚回抱住燕麟，却是道：“我知道。二爷，还是先随我回去罢。”

不是不愿安慰他，只是此地毕竟龙蛇混杂难以防范。他既不能逗留太久，那便更应该尽快将燕姝的事处理好，还有章雅宁和孩子。

燕麟这次没有再拒绝，顺着便松开她。

容青妧垂眸，挣开了他的手先一步跑去街尾，果真在这里见到了元嘉：“表哥，我相信你。可二爷未必，为了彼此都好，表哥不如就此回去慕府那边，或者，趁着天下大定远离这一切。”

“你这是选了他？”元嘉拉住她的手问道，认真又郑重，“阿妧，你爱他么？若你真的爱他，那我甘愿放弃，再不叫你为难。”

容青妧难得没有躲避他的亲近，到了现在有些话她也需要和元嘉彻底说清楚了：“我没有选他，也不会选他。但是表哥，我更不会选你。此番进京若无意外，我会进宫成为一名女官。不过这并非我拒绝你的理由，表哥，你喜欢的是容府曾经的大小姐容青妧，娇娇怯怯，整日摆弄着女红诗画，纵有不甘，却还是等着嫁给司马昱。四年多过去，那已经不是我了。”

“现在的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手上沾满鲜血。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如有必要，我同样会利用你。你敢说你还足够了解我么？我不想说什么你值得更好的，可是，我的确没有嫁人的打算，你再继续等我也是枉费大好时光。不如转身，兴许能碰见不一样的风光。”

“再怎么变，你都是阿妧，我知道你绝不会喜欢宫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元嘉望着她道。

容青妧以为自己仍是没有劝动他，不由便有些烦乱，他却于此时笑了：“我答应你。要带你走的事，我不会再和你提起。”

容青妧微讶，下一瞬，腰上倏然横出一臂，直接带着她撞进熟悉的怀抱。

“二位可叙完这兄妹情深了？”燕麟的目光落在元嘉还抓着的那只手上，笑容中泛着些许冷意，“燕府初入京城，正缺元将军这种对京城了解的人才，不知是否有过转投的打算？”

背主转投，这对元嘉来说简直算得上是侮辱了，容青妧怎么都没想到燕麟会如此直接地表达恶意，当即便去扳他的手想替元嘉辩解几句，却不料后者已先一步回应。

“那便多谢二爷赏口饭吃了，往后请多指教。”

容青妧震惊，不解地抬眸朝元嘉看去。而他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便放手后退，转而看向燕麟。

燕麟的面上亦是有浅浅的惊讶划过，只是收得比容青妧快，若非了解的亲近之人，怕是不能看出。

“难得元将军有这个心，燕麟先在此谢过。我于此地还需停留几日办些私事，元将军若不介意，这些时日便由我这护卫贴身随侍。待到回京之日，再与我们一同出发。”

她知燕麟安排这护卫是为了防范元嘉，但这话里的认真也是不假，难道他真的打算启用元嘉不成？

元嘉颔首应下，最后望她一眼便与这护卫先行离去了。

“还没瞧够？”燕麟重新将她带进怀中，言辞间已有些不快。

容青妧低眉敛目，收回目光后便将他领去了目前暂居的院子里。简单告知了章雅宁和燕泽的下落，她即着重询问他对燕姝的计划。

“先护送章雅宁进京，将燕泽接来你这里。至于燕姝，我已派人去找寻她的下落。”燕麟一件件安排，提起燕姝方轻蹙起眉头，“聂容钰若有心把人藏起来，我也未必能找得到。平陵，一直就是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当初能留人还是借着大婚的由头。而现在，那些人怕是都被拔了。”

“那可怎么办？”她急得抓住燕麟手臂，又将燕姝被带走前发生的事简述。

燕麟垂眸睨了眼她的手，淡道：“待我修书一封，直接送去聂容钰手中。以我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