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经起身,不安地道:“是臣妾管教不严之过。”
“罢了。这种事若是细说,没人能免于罪责。”皇帝端起酒杯,向在场男子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也如此。琐事而已,不需为此坏了兴致。”
皇后则笑微微地端杯向在场女子。
柔嘉与薇珑回到先前的位置落座。
宴席继续。
柔嘉认真看了陆开林两眼,悄声询问薇珑:“陆指挥使是你家侯爷的发小,应该也是能文能武的人吧?”
“应该是。”薇珑如实道,“听太夫人说起过,侯爷与陆指挥使小时候,常聚在一起习文练武。陆指挥使精通书画,棋艺很好,年少时曾醉心于诗词歌赋,寻常诗词集,他都倒背如流。”
“是真的吗?”柔嘉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再次对陆开林凝眸,“我先前以为,你家侯爷是真的能文能武,他则只会给父皇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薇珑失笑,“公主殿下,您这样说陆指挥使,我实在是要为他鸣不平了。”
柔嘉继续端详陆开林那张俊朗之至的脸,“那你倒是与我说说,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薇珑思忖片刻,“就是一个真性情的人,能文能武,公务尽心尽责,平日是劳逸结合,喜欢□□美的菜肴糕点、喝味美的佳酿好茶——我见到他的时候极少,都是太夫人与我闲谈时说起的。太夫人对陆指挥使很好,陆指挥使是把她老人家当做长辈来孝敬的。”
柔嘉不由笑起来,“瞧瞧你,把他说得比你家侯爷还要好——起码,我是这么觉得。”唐修衡给她的感觉,只有敬重和没来由的畏惧,听到的陆开林其人,则是一个面面俱到的鲜活的人。
“……这是真的啊,侯爷如今除了下棋,都没什么喜好。”唐修衡是一阵一阵的,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比他更鲜活、有趣致。薇珑是他的同类,缘分是注定的,仅此而已。换个女子,说不定现在已经让他三起三落的态度磨疯了。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除了这些。”柔嘉忽闪着大大的丹凤眼,调皮地笑起来,“等会儿我要跟陆指挥使较量一下诗词……我安排一下,试试他的功底。”
“这不好吧?”薇珑并不担心陆开林是绣花枕头,担心的只是他会为此不耐烦——要是那样,她的几句话岂不就成了惹他不快的源头?可是,她又能怎么说?总不能把特别出色的一个人贬低得一无是处吧?——跟柔嘉也只是说了听来的、感觉到的一小部分而已——没什么啊,哪儿就算得上出色了?要是全说了,柔嘉岂不是要惊为天人或是因为不信而嗤之以鼻?
唉,不做文官就是这点儿不好,没人愿意相信他们也是才华横溢之辈。
薇珑为自己夫君之类的人鸣不平起来。
“放心。”柔嘉笑着握住薇珑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今日是我设宴,总得安排些让人觉得没白来的事儿吧?谁都知道我贪玩儿。陆指挥使要是不赏脸,我绝不勉强。”说着,又瞥了陆开林一眼,“他应该不会扫兴的,毕竟,有父皇给我撑腰呢。”这一点,柔嘉从来比谁都明白,正因为明白,该利用的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此刻的陆开林一头雾水,还有点儿不高兴——那小公主总看他做什么?一眼又一眼的,期间还与黎郡主嘀嘀咕咕,莫不是在向郡主说他的坏话?
他不会无意间得罪过她吧?应该是不可能。
这公主可千万别捉弄他,真起了调皮的心思,黎郡主大抵拦不住。
他得早点儿走。宴席结束后就走。
他打定了主意,却没想到,柔嘉行事很是爽利:
柔嘉分别与皇帝皇后耳语几句,父母都颔首同意之后,便吩咐下去。
宴席将尽尾声的时候,柔嘉站起身来,面含微笑地道:“方才我已征得父皇、母后的首肯,宴席撤下之后,行一个诗词令——父皇说出一个字,我与各家子弟、闺秀写下所知的包含这个字的每一句诗词,不拘朝代,不拘哪种书法,一刻钟为限,分出胜负之后,前三名有彩头。若是第一局前三甲有人不分输赢,加试,直到分出输赢。”
语毕,她拍拍素手,便有宫女、太监循序而入,撤下宴席,换上果馔,末了捧着笔墨纸砚候在一旁。
皇帝望向陆开林,“开林,难得你今日无事,便与他们比试一番,免得有些人误以为你不喜诗书。”
陆开林心里苦笑,面上则笑答:“微臣遵命。”
薇珑心里也在笑:皇帝与柔嘉,正如寻常父女,女儿想办的事,都不需自己亲自说出,父亲就帮忙办妥了。
如此,众人的座次做了调整——已经娶妻嫁人的男女转到东面落座,北面是男子坐席,南面是女子坐席,年轻的公子、千金则到了西面,按家中门第为次序、再分男女就座。
柔嘉自然为首列,没人能与她同席,但她找了一个人作伴,“陆指挥使,请来我对面就座。毕竟,你有官职在身,与诸位公子不同。”
陆开林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心说你这小丫头事儿可真多。换个人,他早甩手道辞了,偏生说话的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只能遵命。
皇帝与皇后相视一笑,随即前者道:“朕有言在先:诸位书写的时候,字句不可出错——就算是草书,也有个书写的章程,今日朕与程阁老都在,不难看出错处。此外,一刻钟的时间不短,我们不会只等着你们,接下来,该赏歌舞赏歌舞,该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