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像他们口中所述那般为国为民,为何国界处民不聊生?疫病一起,连自己国土上的百姓都可以舍弃。
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劝皇上放弃边城的,也是朝野上那些饱读诗书,一口一个“圣贤”的百姓父母官。
“穷书生你说,这样的人可配为官?”砚书不屑,手上一柄利剑挥得恣意。剑痕过处,摩擦出道道花火。
被唤作“穷书生”的男子一身凛然正气,不似其他书生一般病弱,黝黑的脸庞透着几分俊朗。此刻正拿着一卷《论语》在钻习孔孟之道。
听闻砚书这番略带偏颇的话,也不着急反驳,反倒自顾沉思起来。
“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片刻后,书生将手中的书合上,缓缓而谈,“这话是说,君子者,在危难时牺牲自己,在有所得时思考是否合乎义,在祭祀时严肃,居丧时悲哀,这便够了。”
“什么君子!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方为君子?”
砚书哂笑,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每个人都该有生存的权利!害怕动荡就封锁边城,这便是治国之策吗?
“非也。居高位者,自然不能只顾眼前。依你的说辞,朝臣无用,封城实为下下策,却能止损。若有上上策作选,谁不愿意给自己留一个拯救苍生的英名呢?你可曾想过执意救治的后果?疫病来势凶猛,届时天下动荡,这才是你眼中最好的结果吗?”
“呵,都是些歪理!”砚书收剑背过身去,不愿再理会这满口胡言的书生。
书生无奈地笑了,也不多言,弯腰拾起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捏在手中把玩着。
静默许久后,这才出声道:“你才十五岁,人生历练尚少。也许下一次出山历练时,你就能明白了。”
两人相伴数十日,终于在天子郡境内分道扬镳。
“你若身处皇城之中,定然会听闻一些坊间传言,不可全信。遇人遇事,都该理x_ing行之,要有自己的判断。”书生笑着说,面上一派温润。
砚书平日里最不耐文绉绉这一套,听着容易来瞌睡,今天却还是悉心听了下来。
“我是青留掌门的弟子,赐字清晖。这块玉佩你收着,不论年限,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青留山找我。”
长剑一挥,少年只留下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书生站在城门处没有动静,过路行人似是听见了他轻微的叹息。
“经此一别,怕是再无相逢之日。走得如此匆忙,连个像样的道别都没有……罢了……罢了……”
许是一语成谶,之后的二十年里,两人再未见过。书生没有拿着玉佩去青留山找砚书,亦或是找了,恰逢砚书闭关之时,错过了也说不准。
若非今日看见这玉佩,清晖真人早就记不清当年那个文绉绉的穷书生了。
如今一遇,竟分毫不差地想了起来。
……
“罢了。你这x_ing子,自然有你自己的打算,既然不愿多言,我也就不问了。”
禾元大师从袖子内衬的小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顺手砸在清晖真人的身上,“这瓷瓶你收着。里边是我去药坊配的醒酒丸子,头脑不清楚时吃上一粒,省得你又到处惹事。”
“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何时到处惹事了?”清晖真人眉头微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人,势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禾元大师不做理会,转身便离开了。
第16章
杜清看着那人的背影,脑中闪过一个猜想。
那枚玉佩,他曾仔细看过,上面刻了个硕大的“晖”字,玉佩在手,一眼便知道它来自清晖真人。
刚才那个醉汉出手时,他什么都没看清,这样的人,实在没有必要编个幌子来骗走玉佩。听小沙弥说,那人是禾元大师的故友,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哼!一枚玉佩而已,丢了就丢了!你若想要,本宫宫里的宝物多的是,到皇城后任你挑选。”小皇子扯着杜清的衣袖,抬脚往殿内走去,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杜清说,“佛家之地,当怀赤诚之心,不宜思虑过重。”
见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说教,杜清觉得好笑,不由伸手捏了捏小皇子嫩白的小脸,“是,在下受教了。”
缠在腕上假寐的小白蛇睁开了眼,借着杜清捏脸的动作爬上了小皇子的脑袋。甩甩尾巴,挑了个正中的位子蜷缩起来。
小皇子:“……”刁民!看在你丢了玉佩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哼!还有这只破蛇!哪儿不好呆,偏要盘在本宫的头顶!
待两人从殿中出来,小白蛇还直呲牙。
方才叩拜时,小白蛇一个不稳当,从小皇子的头顶掉了下来,好在下方有个软垫,这才没有摔着。不过它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才掉下来,又顺着小皇子的手爬了上去。
这时,清风明月从一旁的青石道上窜了出来。
“清平清平,快跟我来,那边栽着一颗姻缘树呢!”一改往日的咋咋呼呼,虽然激动,但清风明月这句话说得可谓温声细语,让旁听的小皇子都起了一身j-i皮疙瘩。
而他身后的褚寻,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方才他们走到姻缘树下时,一位大师教诲了清风明月几句。
“这位公子,佛门清静之地,莫要大声喧哗。”禾元大师才从清晖真人的院子里出来,正想去将小沙弥找来,让他继续盯着房里卖傻的人。
途经姻缘树时,恰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