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只可能是方秋晚的。
她何时进来?他竟然一点都不知?
韩鸿雪迅速回头,果然见到方秋晚正坐在软塌上,见他望来,樱唇浅笑,杏瞳微弯,好似月光皎洁。
他心里重重跳了下,垂下眼道:“你怎么不睡?”
“你不也没睡?”秋晚站起来,朝他走了几步:“你方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见韩鸿雪不回答,秋晚也不在意:“那我跟你说说我在想什么吧?”
她丝毫不拘束地挽住韩鸿雪的手臂,不顾他瞬间僵硬的身体,将头靠在他肩上:“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之前还惧你如蛇蝎,如今却又很想嫁你。”
韩鸿雪侧目看她一眼,他的确很好奇。
秋晚苦笑道:“若我说,我也不知,你信吗?”她不等韩鸿雪回答,径自道:“你应知我前些日子落了水,醒来那日,忽觉脑中那些浑噩混沌的念头都不见了,原本想不通的道理一瞬间明朗,再看以往的自己,陌生得好似另一个人,既可笑,又心疼。”
“三年多前……”秋晚慢慢讲起了她在周府的往事,半点不避讳当时的难堪,她有心将过去与现在的方秋晚割裂,让韩鸿雪更容易接受如今的她。
“……我本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可入了周府,除了周员外夫妇,人人都冷眼看我,他们说的好些事我听不懂,有时他们笑我,我都不明所以。明明身处富贵,却时时如履薄冰,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又闹了笑话?”
秋晚抱着韩鸿雪的手紧了紧,似乎想向他传递着那份无所适从。
“每次见到周府里来的小姐夫人,那些不屑于我的人骤然换了张脸孔,我总想,何时他们也能恭敬待我?可那天迟迟不来,我却已回到方家,见了父母亲人,他们倒都对我小心翼翼,那种纵容让我生出一种隐秘的痛快,好似与多年期盼重合,所以愈发疯了。”
“我偷偷嫉妒周菀之,想她为何什么都有,就连我家人也待她那般好?我总想比过她一次,可又听闻你出了意外,无法再科举出仕,当时只觉得这一条路也断了,所以我才……”秋晚叹了口气:“现在清醒过来,只觉的十足可笑,你就是你,是我夫君,何须与旁人比?况且,你只会属于我对吗?”
她说话声音渐低,倚靠在青年肩头的脑袋不住滑落。韩鸿雪无奈地扶了扶,又想她这般困了还特意来陪自己,一个人也能絮叨许久,尽管都是些傻话,但的确冲散了他心里那份没有着落的寂寞,于是低声道:“谢谢。”
转念一想,她又听不见,不禁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韩鸿雪侧低着头看她,只能见到她乌黑的头顶和纤白的脖颈,她的长发不扎不束地披散垂落,有如绸缎般泛着光泽,让他很想触碰,以验证他的猜想。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她拦腰抱起,送回了卧房。
韩鸿雪替秋晚掖好被子,本想再回书房,脚步却迟迟迈不开,半晌后,他拉开锦被,和衣躺在了她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_(:з」∠)_这么快就结婚了,我有点想不到
第60章说好的种田呢?5.5
次日,秋晚终于见到了韩母。
那是一位很和善的妇人,尽管气色不佳,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对方妆容整洁,发髻一丝不乱,此时正笑意融融地喝下秋晚敬的媳妇茶,又取出个羊脂玉镯递给秋晚,道:“娘盼着你们好好过日子,一人一心,白首不离。”
当天,韩母精神很好,一直挨到午膳时,她忽然对韩鸿雪道:“昨晚我梦见你爹,跟他讲了你成亲之事,他很高兴,说你终于能顶门立户了,愿你善待家人,好好操持生计,做个俯仰无愧天地的君子。”韩母眼中满是思念:“他还说想我,我也想他了……”
秋晚夹菜的手一停,心里生出不详之感,她侧头看向韩鸿雪,只见对方勉强一笑,“娘,您放心,爹的话孩儿定会铭记于心。”
这一夜,秋晚躺在床上,可身旁的人却不停翻身,她心道估计白日里韩母那番话让韩鸿雪忧心得夜不能寐,于是起身道:“今夜风有些凉,我担心娘冻着,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么?”
“也好。”
韩鸿雪立刻下床穿衣。
秋晚:“……”
两人穿过浓稠夜色,来到韩母房中,秋晚提着一盏灯,昏黄灯火下,隐隐可见床上韩母隆起的身形。待她靠近,却见韩母双目紧闭,脸色青白,秋晚心中一跳,就见韩鸿雪快速执起韩母的手,惊道:“娘!”
床上之人毫无动静,好似已陷入永眠。
“娘!你醒醒!”
秋晚见韩母胸口还有微弱起伏,道:“娘还有呼吸,我、我去叫大夫,你陪着娘!”
说罢,秋晚将灯笼放在一旁,借着月色照明跑了出去。
韩鸿雪对此没有反应,他全幅注意力都放在韩母身上,此刻韩母双手冰凉,气息奄奄,显然大限将至。恐惧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他的心被狠狠攥紧,思维混沌一片,恍惚想起前年秋日,两个乡人抬着爹的尸体扣开了韩家大门,那一刻天崩地裂,仿佛天地都成了黑白的景象,莫非又要重现?
尽管早知有今日,可当今日真正来临,他还是难以承受,还是想再求一个明日。
他不断唤着韩母,对方却一直未醒。
约莫一刻钟,秋晚带着大夫回韩家,那大夫须发凌乱,衣衫不整,显然也是于睡梦中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