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口:“是谁发现的尸体?”
赵河赶紧回道:“草民已问过,最早发现小女尸首的是她两个婢女,草民已将人锁在柴房,这就带上来请大人查问。”
管事很快押着两个丫鬟过来,二人双双跪地,其中年幼些的大哭不止,泪涕横流,另一人稍微镇定一些,但神色间也满是惊惶。
赵河扬声道:“这位是本县县尊大人,大人问你们话,要老实回答知道吗?若是胆敢撒谎,老爷我——”
“你们如何发现的尸体?且将当时情形说来。”县令出言打断了赵河。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年纪大些的鼓起勇气,颤声回道:“回大人,奴婢夏荷,一直侍候着二小姐。”
她顿了顿,似在梳理思路:“往日里,二小姐习惯睡前练一刻钟书法,这时小姐不喜欢有半点干扰,因此小院里通常不留人。可今夜小雪不停,奴婢担心小姐房中炭盆不够,冻着了她,便带了冬梅来看看。等奴婢们进了院子,却发现门窗紧闭,不见灯火,冬梅忙去敲门,可里头一直没有回应,奴婢怕小姐有什么不妥,或者根本不在房中,就自作主张推开了门。”
说到这里,夏荷明显地吞咽了一下,好像回忆起令人恐惧的画面,她深吸口气,道:“当时屋中一片漆黑,冬梅入内点灯,等屋子里亮堂了,奴婢便看见、看见二小姐横倒在门阑旁,胸口插着一柄匕首……”
“那是什么时辰?”
“约莫戌时初刻。”
“那时夜幕已深,你们来时难道不曾提着灯?为何还要进屋点灯才看清尸体?”
夏荷一愣,回道:“快到小姐院子时,奴婢不小心绊了一跤,手上的灯笼摔灭了,但当时奴婢们离二小姐院子已经很近,便没有折返,而是顺着外头微弱的光线走来了。”
县令点点头,转而问冬梅:“你呢?”
“什、什么?”
“你也说说。”
冬梅抬手拭泪,抽泣着叙述,大致与夏荷说得一样:“……后来奴婢进入房中,点燃桌上的油灯,一转身,就看见小、小姐她死了!”
说完,她肩膀一抖,像是怕极了。
“你怎么知道她当时已经死了?”
冬梅噎住,很快反应道:“当时小姐躺在地上,胸口插着匕首,脸色也很可怕,奴婢以为,以为是活不成了!”
回话间,她感觉到来自县令锐利的眼神,重压之下让她额头冒汗,又哀哀哭起来。
这时,黑脸男子收拾了箱子,走了过来:“回大人,属下已验好了。”
“你说。”
“是。死者为女性,年十三,身高四尺七寸,仰卧。尸体胸口刀伤一处,呈纵向,长约一寸半,深约三寸,乃是由右下方倾斜刺入,伤口处有少量血污,但体内渗血过多,应死于一刀毙命。”
黑脸男子将县令带去验尸处,以手势指点:“尸体背部有少量青淤,脑后有碰伤,应为倒地时撞击所致……”
他足足讲了一炷香的时间,等他说完,县令不急不缓道:“本官知道了。”下一句却是:“将冬梅拿下。”
“什么!”
秋晚也很意外,她仔细观察过夏荷与冬梅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尤其冬梅,几乎快被吓傻了,神色间不见半点心虚与不安,要说凶手是她们中的一个,秋晚宁可相信是更为镇定的夏荷!
更何况,在她的记忆中,冬梅不过才十二岁!
县令的话犹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众人同时将视线转向冬梅,皆是错愕。有反应快的仆役赶紧扣住她,吓得冬梅大喊冤枉。
“你无需叫屈,其一,死者死于赵府,据本官观察,赵府内巡查严密,此院又与外街相隔甚远,周围无落脚高地,凶手潜入杀人又顺利逃走的可能性非常小,多半来自府内。”
“其二,死者无常规挣扎所导致的外伤,而且面部表情残留震惊与愤恨,本官推测,凶手是与她相识之人。”
县令没有片刻停顿:“其三,从伤口深度与斜度可推测,凶手力气不大,身量不高,至少不比死者高,而凶手选择从右下方刺入,或许是个左撇子。你方才拭泪,下意识抬起左手,尽管这只是细微末节,但如今本官想知道,你是否惯用左手?”
“冬梅!真的是你?”夏荷震惊不已,她当然清楚,冬梅恰恰就是个左撇子。
此事林氏显然也知道,她阴寒的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冬梅,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撕碎!
冬梅哭着摇头,分辩道:“奴婢冤枉!真不是奴婢,这一切都是大人的推测,难以让奴婢心服,这些条件,仅仅赵府中就有不少人符合,或许、或许是有人想陷害奴婢!”
“谁会陷害你一个贱婢!”赵河一脚踹倒冬梅,被县令冷冷看了眼,他顿时一僵,赔笑道:“都怪草民驭下无方,大人,您继续。”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方才你与夏荷都提到,你们进入房中时,视线本是一片漆黑,直到点灯后才发现尸体。可尸体就倒在门阑边,几乎将门堵住,你摸黑点灯时,为何不曾被绊倒,反而顺利进入房中?”
因为她知道尸体的位置!所以下意识地避开了!
秋晚不可置信地看向冬梅,现在,连她都怀疑她了,可是为什么……
“你——!”赵河又想开骂,却在觎了县令一眼后,放软了语调:“你为何要这么做啊?燕娘有哪一点对不住你呢?”话音一落竟悲声大放,哭得肝肠寸断,仿佛一位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