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江律沉声道,“你如何解释你能得到那么完整的冯嘉富的资料--如果没有人主动提供?”
兰宇凡冷冷地开口:“我…自己查的。”
“胡说!你还要欺骗到什么时候!”程成忍不住吼道,“你以为你车子无源无故为什么会漏油爆炸?!”
兰宇凡猛地抬起头--不是没想过,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当年首先买下你们龙华镇土地的地产商,
就是韶正初,而冯嘉富手上有当年韶正初贿赂镇政府官员非法侵占龙华镇大片土地的证据,所以他才能以承建商的名义横c-h-a一脚,分走韶氏三成以上的利益,冯氏才最终从一个小小的家族企业融资上市,这件事在韶氏被列为机密,而从那时起,韶正初就起了杀心了,但是他在等,等一个不用自己动手的机会--而你,出现了--当初兼并土地兴建度假村的最初倡议者就是韶正初--如果没有冯嘉富,你以为韶正初的手段会仁慈多少?后来你找上了他,他推波助澜地助长你对冯嘉富的憎恨,后来他处心积虑地将自己的私生女嫁给对韶氏贼心不死的冯嘉富,就开始布局,最终借你的手拔掉了眼中钉--你才是一个从头到尾被人利用的傻瓜!“兰宇凡张大嘴,随即看向一直默然无语的韶华!韶华迎视着他的目光,许久,微微点了下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地不择手段,为了他唯一的目的。
“呵…呵呵…”兰宇凡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永无休止的荒诞的噩梦,被人弃若鄙履的童年,颠沛流离的少年,直至如今走投无路!没有一个人真的在乎他,他这辈子,不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好,骗了我六年,骗了我六年--韶华,你以为你老子那么辛苦地骗我,只是为了杀一个冯嘉富?!”兰宇凡停止了笑声,语气却更加恶毒,“你以为兰云若--我所谓的‘哥哥‘真的死于一场单纯的车祸?我告诉你吧,你老子让人送我去美国,然后约他们一家人出来见面,我那个虚伪的‘哥哥’听说自己凭空冒出来一个弟弟,不知道有多开心,没有任何防备地带着他妻子出来见我--而在必经之路你父亲j-i,ng心策划了一场绝无可能身还的车祸--那可都是为了叫你死心回国继承韶氏呀。那时候,我就坐在附近的咖啡馆里,看着他生生咽气--他死的时候,还紧紧怀抱着他身怀六甲的老婆--這個時候,你又在哪呢?!”
所有人都呆住了,兰宇凡终于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
他既然得不到救赎,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闭嘴!”首先崩溃的是韶华,也只会是韶华。
他不顾众人的拦阻抢前一步,挥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兰宇凡的鼻梁上,“你知道云若有多想有一个自己的血脉之亲?!你以为他一个人在美国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以为他不想好好照顾你--照顾他唯一的弟弟?!我就是懂,才傻傻地帮你做了那么多错事直至恨错难返!”
韶华的眼中模糊一片,他怎么能相信,害死兰云若的是他的亲弟弟以及自己的…父亲!
丝竹袅袅间,他仿佛又听到那个清亮柔媚的音腔--
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嚎啕…云若,云若…
每一个人,都如缚在网中央,身不由己地漫漫腐朽。
“行了。兰宇凡。”首先回过神来的是江律,他摸出一副手铐,向兰宇凡走去,“其他话,到局子里再说--”
兰宇凡拭去鼻子下淋漓的鲜血,转过身来,居然也還笑了一下:“你们知道吗?我刚从乡下进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口音重到没人听的懂我在说什么,每个人都笑我又穷又笨,比地上的狗屎还不如--可他们有什么了不起,除了出身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会一步一步地爬上去把他们踩在脚下,总有一天!我花了多少时间才融入这个社会,让大家看的起我--我现在成功了,马上就成为一个人上人,我怎么还会回到那个肮脏下贱的监狱里,再过完我的人生?!”
说时迟那时快,兰宇凡忽然调头,飞奔数步,撑着桥上护栏奋力一跃--他已经报仇了,他不要再面对贫穷与失败,他宁愿死也不要再被任何人掌控侮辱!
桥下就是汹涌怒吼着的滔滔江水,无论是非对错,都不再重要了。
“程成!”伴随着两道陡然拔高的声音,兰宇凡只觉得手臂一麻,所有的血液和痛觉都似集中到手腕上一般,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