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生突然的回来,也让这吴拥军听了先是惊愕,然后就笑得浑身冒汗。这个小知青要没逃港,现在已经在劳改场,晚上睡觉可能还会挂着一块牌子。这下好,他也还没吃晚饭,立马带着两个民兵,反正杨楚生不是到公社派出所,就是治安组。
“杨楚生,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到大队报告?”吴拥军大声就喊,然后朝着两个民兵又说:“绑起来,送到公社!”
杨楚生看着这家伙,很平静地说:“等我吃完饭,我自己到公社。”
“对呀,他刚来,总得让他先吃饭吧。”秋月嫂也说了。
“还想吃饭,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反革命份子!比大地主还不如,还想吃饭。”吴拥军用上讥笑的口气又说。
“大地主就不是人了?就不用吃饭了?”杨楚生才不鸟这家伙,说完了翻一个白眼。
这一吵起来,立马就有人上来了。水笋叔手里还端着一碗饭,急忙示意杨楚生别说了。感觉这家伙说话没经过大脑,要是吴拥军给他一个为大地主鸣不平的罪名,那又是一条不小的罪状。
果然,满脑子填满了阶级斗争意识的吴拥军,这一听连脚指甲都充满着斗争精神。大声就说:“杨楚生,你敢为地主鸣冤叫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桂香嫂走过来了,她有点难,不上来也不好,上来了,一个是杨楚生,一个是她丈夫,怎么说话呢?
这桂香嫂听了杨楚生的话,也吓一跳,这家伙搞不好,得来个全公社各大队巡回批斗。
“拥军,最少让他吃碗饭嘛?”那位贫农张大爷也说话了,感觉杨楚生又不是猪狗不如的大地主。
“水鸡叔,你还没吃饭呀?”桂香喊声还不小,这美少妇有点心机,看见走过来的水鸡叔,是想提醒杨楚生,让大队书记说话。
水鸡叔头有点晕,夏收期间,因为他们的丰收景象,经常得陪着领导视察,搞得他从杨楚生逃港到今天,十天中了三次暑。突然听说杨楚生自己回来了,这一晕跟第四次中暑差不多。谁都能感觉到,他一走近,就散发出一股万金油的味道。
“你怎么回来了?”水鸡叔的口气,就如跟他的儿子说话一样。别说他是大队书记,其实脸上饱含沧桑的每一条皱纹里面,多少也隐藏着一点资产阶级思想。
这个水鸡叔,有种能跑过去还回来干嘛的意思。谁不向往一香港,别以为大家心里都红,这会要是能搞个香港自由行,估计冲在前面的人,就有吴拥军的身影。
“我送白雪过去了,自己就回来了。”杨楚生就按他在路上想好的说。
“你……”水鸡叔差点说出,你为什么也不过去的话。点着头说:“算你还不会忘本。”回头又朝着吴拥军说:“行了,他是自己回来的,就让他吃完饭,再送到公社吧。”
吴拥军瞪了杨楚生一眼,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不是大队书记,能有什么办法。又转头瞪了老婆一眼,感觉她来凑什么热闹。
反正吧,吴拥军想好了,等会他会亲自将杨楚生送到公社,就是想看他被煽耳光,被坐飞机。坐飞机的感受这家伙还没尝到,保管让他腰酸腿僵硬。
杨楚生本来心里就郁闷,也是瞪了吴拥军一眼,他怕啥的,能被判刑吗?还达不到。抬着下巴说:“老子回来了。”
“去吃饭吧,吃完了带着被子到公社。”水鸡叔又吩咐一句。感觉杨楚生还是运气好,要是时间后退两年,被判个三五年的也不奇怪。
“杨同志,吃吧,吃饱点。”秋月嫂将一碗白米粥放在杨楚生面前就说。因为他来的慢一点,她今晚是没有准备他的饭,但她自己宁愿不吃。
“你们也吃,我吃一碗就够了。”杨楚生看着几个没有动筷子的孩子就说。
“吃多点。”秋月嫂又说了,然后站起来,往里屋走。没办法,她就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