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弘应该不会同意吧,不过林南还是要先逞一逞口舌之快。
“你别嫌我烦。谁让你魅力这么大,我肯定要看紧一点。”
说着说着,林南就又把手掌轻轻覆到了他的手背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顺畅地呼吸。
“祁遇白。”
林南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全名,像是期待已久又像是临时起意。
“祁遇白……”
林南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仅仅是叫出这个名字就自有一番趣味。病房里的灯光罩在他头顶,头发的颜色看上去不再是全黑,而是有一点淡淡的棕色,显得更温暖。
“你的名字取得很好,听一遍就印象深刻。不像我,双木林,南方的南,是不是害你记了很久?”
没有人回答他,他就又替祁遇白扯了扯身上的被子。
“你知不知道,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对我不耐烦,经常把我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找话题找得好辛苦。”他笑了笑,“那时候我偶尔就想,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招人喜欢。”
“可是现在你真的不说话了,我又觉得好不习惯。原来我还是喜欢跟我说话的你,话少也没关系,不耐烦也没关系,说什么都可以。”
他眼底慢慢又湿润了,想拍拍祁遇白的身体迫使他醒过来,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隔了半晌才慢慢道:“另外我还有一个小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说到这里,他脸颊慢慢红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十分甜蜜的事。
“以后我们吵架了,你偷偷来找我,可不可以让我早点知道?”
想起凌晨在酒店外见到过的那一点像是幻觉的火星,林南眼前重新变得模糊一片。如果当时他走过去,敲敲车窗,也许后面的故事就又不一样了。
“要不是今天章弘开他的车来接我,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去片场看过我。你架子那么大,好不容易肯放下 身段主动去找我,就大发慈悲让我知道好不好……追着你跑了这么久,其实我也会累的。我也很需要知道你有多在乎我,很需要知道你也想过我。你不能吃准了我喜欢你、离不开你,就什么也不跟我讲。万一你一直不告诉我,我的勇气用完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一帘之隔的地方传来些许脚步声,林南急忙擦了擦眼泪,唯恐是祁父突然过来。
幸好片刻之后,脚步声又慢慢远离,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难得的温馨时刻。
“你看,我的胆子还是这么小。”林南嘴角控制不住地撇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肯再轻易掉落。
“明明你都说过我了,让我变得坚强一点,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根本办不成什么大事。就连在方小姐面前撒一个小小的谎,心里也很紧张。”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你到底看中我什么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不过幸好你把要求放得很低,要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
脚步声又一下比一下更清晰,直到来到他身后。
“患者家属,探视时间到了,我带你出去吧。”
林南忙低下头用袖子蹭了蹭眼睛,哑着嗓子说:“好的,谢谢护士。”
这样的情景按说每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该习以为常,可当他站起身来要跟对方离开时,护士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口罩之上红肿的双眼。
他以为对方认出了他,并不在意,转过头道,“我们走吧。”
护士非但没有挪动脚步,反而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姓林?”
林南只得点了点头。
对方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总算等到你了。”
“等我?”
“对啊。”她口罩之上的一双眼睛露出笑意,“我今天特意留到下午,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他。”护士拿手指了指病床上的祁遇白,“他早上醒着的时候,问我有没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来看过他,如果坐在他旁边可能会哭。但是这里每天实在是人太杂,我只好说记不清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她语气有点儿抱歉,“但是后来我又问了问同事,确实好像有这么个人,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林南急问。
“那倒没有,他能说几句话已经不容易了。不过他当时找我要了纸和笔,好像有张纸条留给你。”
林南两眼倏然睁大:“在哪儿?”
“让我想想……”
这个病房里的护士每天都跟打仗一样,思绪难免混乱。他心急如焚,可也只能站在旁边干等。
护士环顾四周,把柜子床全扫了一遍,半分钟后终于低声啊了一下:“想起来了!在他手掌下压着!”
“手掌下?”
“对对!”护士肯定道,“没错,那张纸他只要了一个角,右手写完以后就压在了下面,说是给你的。”
林南急忙回到床侧,弯下腰慢慢抬起祁遇白的右手,下面果真有一张很小的条纹纸,不知是从哪儿撕下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以为祁遇白是有什么事要交待自己去办,没想到纸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梦见你了”
字迹松散,落笔很浅,像一个失真而朦胧的吻。
一撇一捺,意随形走,勾出林南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出事以来的这几天他每时每刻都在熬着,每天都在想办法不让自己垮下去。他告诫自己要变得坚强,还有很多事排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