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身形矮小,偏瘦,一张脸煞白,眼神惊恐地在我们几人之间游离,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点头。
“你和谁住在这里?”我看着她。
她迟疑了一下,声音有明显的颤抖:“就我和……孩子。”
我看了一眼严哲,她说话时的北新口音明显。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你不是南桥人?”严哲说,他的语气可比我温和多了,甚至还故意带了口音。
拉近距离?放松警惕?我在心里嗤笑。
吴小雨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我是北新人。”
“北新啊,”我冷笑,“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
她目光慌乱,对上我的视线,几秒钟后,她那拧紧了的眉微妙地舒展开来,露出一点愠怒的神色,那是迟来的领地之主的姿态。
“你们有什么事?”她说。
“都说了,跟你这了解点情况,”我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的表情,“你丈夫呢?”
她的脸上出现一秒钟的愣怔,像是突然停顿的音符节拍,说:“死了。”而后不耐烦地追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我还忙着呢。”
“我看还是别忙了,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有些事这里可说不清。”我微微翘起嘴角,看着她。
她立刻被激怒了:“我没犯事,你们凭什么——”
“你别激动,”严哲找准时机开口,带着一丝安抚意味,“你可以不跟我们去警局,只要你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也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这可不一定,得看回答的怎么样。”我c-h-a话。
“我不管你们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小雨突然激动起来,“我中午还要接孩子放学,你们走吧!”她说着,一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好像我们下一秒就会离开似的。
“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希望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严哲居然套用了我的台词,但语气却像是跟人打商量。
吴小雨看看我,又看看严哲,然后咬牙似的开口:“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行,”我一耸肩,目不转睛盯住她,“那我问你,黑子在哪?”
她的脸陡然僵住:“什么?”
“黑子,你丈夫,你男人,”我淡淡笑了,“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没调查就跑过来抓人吧?”
“死了,”这一次她很快回答,“我丈夫死了。”
“死了?我怎么记得没死呢?”我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眼神却冷了几分,“别自作聪明来这招,不然你今天不走也得走。”
她嘴唇翕动着,脸色变幻不定,似在权衡着什么,然后让到一旁,一口咬定:“就是死了,你们要想搜就搜吧。”
“阿宽,”我利落地转身出门,“带走。”
身后是金属手铐抖开的清脆声,我听见严哲再次开口,几乎是堪称温柔的语气:“太太,你还是别让我们为难了,对你对我们都不好,哦,还有孩子,孩子总得有人照顾吧?”
严哲的软刀子正中吴小雨的死x,ue,提到孩子,这个女人果然露出犹豫的神色。我想,她此刻内心一定经历着痛苦的煎熬。她没有焦点的眼睛在我和严哲之间逡巡,她低下头,全身都开始颤抖,却仍是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吧。”严哲说,看样子他也失去耐心了。
我打了个响指,跨出防盗门,身后手铐咔嚓一声,没等第二声响起,吴小雨猛然叫起来:“孩子!求你们,让我接了孩子再走!”
我说:“算了吧,车等着呢,找个熟人替你照看几天吧。”
“我没有熟人!”她激烈挣扎,两只眼珠子鼓突出来,又像哭又像笑,“求求你们!我儿子,我儿子是无辜的!啊——”
她惨叫一声,是阿宽反拧住了她的手臂。
猛然间,我恍惚了一下,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在我脑中倒放,那是十九岁的我,和居高临下神情傲慢的周圣宇。
“闭嘴。”我的拳头砸在大门上,巨大的响声让房间陷入沉寂,阿宽愣住了,连严哲也诧异地望过来。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我用看着死人的目光看着吴小雨,“要怪就怪你男人,懦弱的窝囊废,让自己的亲人替他受罪。”
吴小雨的眼泪从脸上滑下,整个人如同破掉的气球一般委顿下去:“他真的死了,我没骗你们,他三年前就死了……”
“带回去,我看对着测谎仪你还说不说得出来。”我面无表情,对阿宽说。
“你说他死了,那他的墓在哪里?”唐维安忽然开口。
“墓……?”吴小雨迷茫地望着他,像是很久才领悟这个字的含义,脸色陡然苍白,支吾着,“墓……墓……墓在……”
“你大概不知道,”唐维安打断她,眼里波澜不惊,“一个人在进行回忆的时候,眼珠是往右看的,往左看的时候,说明在编造事实,你在回答我的问题时,眼珠是往左看的。”
我和严哲四目相对,彼此脸上都是沉默又惊叹的表情。我们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刚刚下台,唐维安就接上去了。
“在哪里?”唐维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几乎快要倒地的女人紧追不放,“你把他埋在哪里?你丈夫的墓在哪里?”
“墓、墓……”吴小雨张着嘴,急促喘息,“他在……他……”
“呵,”嘲讽的笑意在唐维安脸上一闪而过,他的声音犹如叹息,“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