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指紧紧勾着姜鹤远的手臂,若无其事地穿过前台大厅,两人回到车上。
他们坐在密闭的空间内,喘喘气息交缠,视线难舍难分。
他眉间褶皱,尹蔓顿时猜到他要讲什么,抢先一步开口: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世说新语》: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第60章
姜鹤远满嘴的训斥全被她堵了回去。
“什么意思?”他问。
“我很想你。”尹蔓拉上加绒外套的拉链,挡住半张脸,“很难懂吗?”
姜鹤远:“……”
“不难懂。”她把帽檐一压,避过头看窗外。
她喜欢他。
尹蔓从没这么确定过自己喜欢他。
回到昭市的这段时日,她想起姜鹤远的次数已经多到不正常的地步。
痛苦时,紧张时,失望时,害怕时,甚至偶尔冒出的绝望时,他的面貌不分白天黑夜地出现,仿若灵丹妙药,给她灌注了千斤的勇气,支撑着她撕开那张网。
心上了锁,锁生了锈。她一度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可是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应该算什么?
她在婚宴上对他惊鸿一瞥,如果那些卷土重来的悸动,触而不及的渴求、众里寻他的祈望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个事实降临时,她奇异地没有感到任何震惊,反而有种真相大白的坦荡——她终于不必再自欺欺人。
尹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
她倒在座椅上:“事发突然,回去慢慢和你解释,好不好?”
姜鹤远少见她如此乖顺,想了半天自己要说什么,没想起来。神经延迟反应,还停留在那句突如其来的“我很想你”。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心中打翻了满盒的问号,她到底什么意思?
尹蔓闭目养神,她为了此刻接连几日没睡好觉,一回生二回熟,惊险逃脱后的刺激感渐渐褪去,她安心地坐在他身侧,困意沉沉,朦胧中听见他说了句:“你还是现在这样顺眼。”
那身嫁衣很刺眼,他不喜欢。
她迷迷糊糊地应道:“我也觉得。”
车停在加油站,姜鹤远找出毯子给她盖上,调了调空调的风向,她的脸被暖风吹得红彤彤的,只露出鼻子和嘴唇,如同伊甸园内的苹果。
除了自己,无人再可觊觎。
司仪在隆重的铺垫后,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邵江望穿秋水,恨不得把司仪那张聒噪的嘴用胶布封了口拖出去打一顿。
终于,万众瞩目下,尹蔓姗姗来到宾客面前。
原皓正等着看大戏,一见她出现,连忙给姜鹤远打电话,得知他那边早已接到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回来静观其变。
他留意着邵江的反应,发现邵江看见尹蔓的瞬间,长衫下的肩颈肌肉嚣然耸起,手死捏着楼梯扶手,手背上青筋狰狞暴立,整个人凶相毕露,完全不似看新娘的眼神,反如扑食猛虎,杀气腾腾。
他都担心邵江这么个捏法,扶手会不会被掰弯。
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新娘简直和尹蔓长得一模一样,原皓诧异地想,难不成姜鹤远还瞒着他未雨绸缪地找了个替身演员?
舒缓的音乐还在继续,那假新娘被邵江盯得步履维艰,她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掩饰着紧绷与惧意,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她跋山涉水来到邵江面前,被众目睽睽包围着,冲他展颜一笑。
邵江喉间血气泛滥。
尹蔓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他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他妈是叶兰!
邵江迟迟没有接过新娘伸出的手,站成了一尊活化石,异况横生,周围人开始小声议论。
邵江想马上下令让人掘地三尺搜寻尹蔓,想要扇叶兰几个大嘴巴子把她撕成碎片,想把尹蔓抓住后一刀一刀捅死她。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婚礼。
本应温馨动人的场景始料不及地陷入僵局,众人觉察到他们之间的蹊跷,嗡嗡声愈大,叶兰期期艾艾地叫道:“江哥。”
司仪及时地出来打圆场:“看来今日新娘美若天仙,不仅我们觉得如此,邵先生亦是个感性之人,震撼得无可言喻,眼眶泛红,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天的到来不容易……”
邵江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后面坐的全是昭市内排得上号的人物,连邵国生都从医院里坐着轮椅过来了,他无论如何不能出这个丑。
他打落牙齿和血吞,用了千钧之力接过叶兰的手,快把她的手骨捏折。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阴沟里翻船,会栽在叶兰这个婆娘身上。
司仪还在努力地煽情,讲述着尹蔓在落魄之时,邵江对她衷心的扶持,让她感动得死心塌地,从此为他的人品拜服,非君不嫁。
原皓庆幸姜鹤远没听到这些话。
邵江面色铁青地来到台上,两人交换订婚戒指,他凑近她,在叶兰耳边恨声道:“婊.子。”
叶兰微微一笑,情深意重地说:“我也爱你。”
云市。
尹蔓燕入归巢,熟门熟路地回到姜鹤远家中。
她睡意惺忪,迷迷瞪瞪地坐在沙发上,他在厨房里忙上忙下,水池声成了催眠的摇篮曲。不一会儿,两碗色香味俱全的葱花面就摆在餐桌上。
尹蔓这才感觉到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姜鹤远:“等吃完东西,你要告诉我所有的事。”
他曾经秉持着尊重,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