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来看着她,征求她这个前班主任的意见。
严真挺想告诉他的,做老师她其实是个门外汉,教师资格证还没全考下来,教育孩子其实也就是个半瓶子醋。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客观地给他一个答案。小孩子的心比大人的更容易收拢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顾淮越当然也懂得,也明白了她的迟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为难住她了,他也不问了,握住了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暖热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握紧:“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严真则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拽了拽他的手,说:“其实更民主的方法是来之前征询一下小朋友的意见。”
他愣了下,说:“当时林珂火化之后家里问我葬在那里,说是已经选好了一块儿墓地。不过后来我还是带她来到了这里,我想,入土为安,还是不要让她感觉寂寞的好。后来又常常带珈铭过来看他,小家伙很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哭着闹着不愿意。”
说着他走过一块不平整的台阶,让在前面伸手等着她扶着她过来:“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任何感情,包括思念,都不应该是被强制的。”
这是他刚刚站在墓碑前想清楚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爱情是最大的一个谜,尤其是对他那习惯了直线模式思维的职业军人逻辑,所以,他还在寻找答案。只是他忽然想放松一点,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严真因为他这一串话愣在了那里,直到看清他伸过来的手,和带着平和笑容的面容。她动容了下,把手递给了顾淮越。
而他一使力把她带进了怀里,顺势圈住,在她耳边落下两个字:“谢谢。”
她只是怔愣了一下,而后似是回应一般,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
…………
顾珈铭小朋友又到了伤心的时候了。
不光是因为快要开学,又要离开爸爸回c市了,而是因为,他发现家里这两个大人越来越拿他当灯泡了,搁哪儿都嫌碍眼!
一想到这个,正在玩枪的顾珈铭小朋友对着严真怒目而视,严真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当做视而不见。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顾参谋长有几次晚上回来得很晚,顾珈铭小朋友就理所当然地搬着被子来跟严老师一起睡觉了。
结果令人发指的事,每天早上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那张小床上了!每天早上!没有例外!
顾珈铭小朋友很是心寒地戳着盘子里的鸡蛋,吃的闷闷不乐。
严真则是在旁边打量他许久,试探地问:“珈铭,听你爸爸说,十五晚上院子里会放焰火,去不去看?”
小朋友撅嘴:“你又不跟我玩儿。”
“这次我保证!”严老师举手,信誓旦旦状。
小朋友一双锐利的黑眼睛看着她,似是在考虑这个倒戈相向后又弃暗投明的兵还能不能相信。没多久,把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顾小司令就有了答案:“行!”
今天a师这个年是真的过的挺热闹的,以往正月十五的晚上都是各单位自己组织在活动室看一看朝廷台的文艺晚会,然后再随便扯扯皮,回宿舍一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训练。今年则不同了,师里面大手一挥,十五晚上咱们放焰火,而且还少不了这军队特色,连送上天的烟火都整整齐齐一个方向!
严真看了,感叹不已。
楚瑶碰了碰她:“我听老刘说你们明天就走了。”
严真点了点头:“珈铭快开学了,我也得上班了。”
楚瑶叹口气:“这当军属的就是这点儿不好,没随军就得两地分居。”说着她想起了什么,逮着严真直问,“我说,这淮越条件早够了,怎么你们还不随军啊。虽然咱们这边条件差点儿,但是b市说起来还是比c市好。而且部队的家属安置政策摆在那里,安置你们也不是问题。”
严真:“我们还没考虑那么多。”
“该考虑了!”楚瑶斩钉截铁,“毕竟以后时间还长。”
严真淡淡一笑,是啊,也该考虑了。
这些烟火很漂亮。只是美则美矣,一腾空,绚烂个几十秒,也就归于灰烬了。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长长久久,尽管这东西听起来有些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