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母报仇,也是人之常情…”司马消难犹豫道。
“杀他母亲的是我二叔,和乐安姐姐有何关系…”
“但若非你姐姐向高洋说出那样的话,高洋会下杀手吗?!”司马消难淡淡道,“你今日若是累了,我们就回宫吧,改日再出来…”
尘落摇了摇头,已经泣不成声:“我不想回去,不想在现在见他,直接去皇陵吧…”
司马消难叹了口气,吩咐前往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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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皇陵,尘落远远便看到了长恭墓碑上的鬼面,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抬手拂过长恭的墓碑,她再抬头望向那高悬的鬼面,眼圈微红。
猛然留意到墓碑上方的诗文,而那落款竟是延宗…
她默默念着,不禁泪湿眼眶,只有那句轩丘终见毁,千秋空建名…久久萦绕。
那是四哥的悲哀,也是齐国的悲哀…
不自觉想起了当年与四哥在黄河岸边的一别,不想那真的是永别…
小时候他们曾约定一起守护这家园…那些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光,竟似隔世的记忆。
世事难料,她为了所谓的和平嫁给了她的敌人…而四哥尚不及再展抱负便因猜忌而死…
本是属于战场的四哥,不知道在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她靠在碑上,自言自语道:“四哥…我又回来了…可是这次,我们的国不在了…是他夺走的…”
“刚刚我在来的路上还听说乐安姐姐也死了…他一直瞒着我,还没有惩罚那个该死的凶手…”泪水一滴滴打在青石板上。
“四哥我害得五哥好惨…我不敢去见他…只好先来这里看你和大哥他们…可是你们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我现在都没勇气去看二叔了…二叔若是还在,一定会生气,一定会骂我的…”
“以前你说我不适合战场,我不服气。虽然克服了杀敌的恐惧…可当我举刀向他的时候却一直在发抖…我无法把他作为敌人对待…我宁可自己殉国也不想他…”
“四哥你曾劝我忘记他…可为什么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做到…这孽缘要如何了断?…”
“他说得对…这样的国家和君王不值得守护…可是这高家的江山是祖父他们一步步得来的…于我们而言不仅是国更是家…”
“四哥说过家事亲切…这有何错?为何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因为于君主而言,家事只有他可以说,其余的哪怕是他兄弟子孙,都不可以!”
尘落回身看到来人,惊讶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要带兵出征?…”
“齐王…”司马消难恭敬道。
宇文宪对司马消难还了一礼:“不知可否与令爱单独说几句?”
司马消难拱手道:“臣还要去给父亲扫墓请罪,劳齐王殿下先陪小女一会儿。”
说完,他转身而去。
宇文宪抬步走了过来,郑重地对长恭的墓鞠了一躬…
“宇文宪…”
他直起身子,看向她:“我明日才前往信都,今日无事随便走走。昔日战场之上,我佩服他,一直希望有机会再与他一战,可是却再无机会…所以来看看他…或许他在世,齐国不会亡得这么快…”
“你和四哥很像…”尘落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感慨…
许是他们同是皇族,又在军中有威望,如今都是功高难赏…
“也许吧…”
“那夜谢谢你。”她轻轻道,“不过别再为我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功高盖主,不想早死的话,就少顶撞他。”
“不全是为了你,我确实有意将兵权还给皇兄…”
尘落愣了一下,但也明白他的意思:“你肯定这样做更好吗?虽然他对你一直青睐,但也非没有戒备,若是你交出兵权…”
宇文宪轻笑一声:“功高盖主的有几个能好下场,我是明哲保身的人,所以趁着皇兄还能容我,赶紧想法子让他安心…可惜皇兄不肯同意,不过八成是因为我用兵权换你,皇兄才会生气。希望我还有机会,若有一日平了突厥和江南,我恐怕想交都没机会了…实在不行,我装装病重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轩丘终见毁,千秋空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