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光透过朦胧的云雾,洒下片温暖,邱艳往外罩了件袄子,和沈聪一起送沈芸诺和裴征出门,走在前边的刀疤转过身,瞥了眼裴征,拍着胸腹道,“之后我们要去兴水村收债,阿诺妹子,谁要是欺负你,你和我说声,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沈芸诺抬起头,闪动的星眸有一丝害怕,却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谢谢了。”
“谢什么,村子里仗势欺人的人多,不收拾他们一回,他们会以为自己能干上了天。”说完这句,刀疤继续往前,抬手搂过李杉肩头,笑着打趣道,“杉子,听说你家里的媳妇也是个凶狠的,什么时候你受不了,让兄弟们给你壮胆,一个娘们,保管收拾得她服帖帖,不敢吭声。”
“刀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家那口子娘家没人了,打起人可是真拼命,没看我娘都不敢招惹他,叫你们过去,不是把你们往火坑推吗?”谈及家里的媳妇,李杉愁眉不展,他媳妇若有邱艳和沈芸诺一半的乖巧温顺,他也会多抽时间回去陪陪她,偏生,那是个不省事的。
地上结了冰,裴征小心翼翼的扶着沈芸诺,待上了牛车,和大家挥手别过,刀疤转身朝沈聪道,“小嫂子肚子大了,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在家陪着小嫂子,过两日封山,咱也不去赌场了,收完手里的债务安安心心准备过年。”
“用不着,我和你们一块,今年债务多,别过年那天兄弟们都没忙完。”邱艳一个人在家该是没有问题的,“你们等我会,我把艳儿送回家就出来。”
邱艳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由沈聪扶着她往回走,路上,问起骆驼的事儿,“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不会躲在哪儿等着报复咱吧,你在外边警醒些。”
“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别担心,会找到他的,我还有账要和他算。”屋顶换下来的茅草堆在屋后,被雨雪浸湿,只有等明年天暖和抱出来晒晒才能做柴烧,“你在家里记得关门,我盯着刀疤他们,早点完成手头的事情,回家和你过年。”
今年家里只有两人过年,沈聪要早日把处理好事情,陪邱艳扫屋子,晒棉被,做豆腐,为了这个原因,才拒绝了刀疤,他在旁边提点着,办事速度快,否则,总不能过年一帮人手里头还有债务没收回来吧。
家里又剩下邱艳一个人,邱艳回屋转了圈,堂屋还烧着炕,她将里边的柴取出来,去灶房整理刀疤他们中午洗出来的碗筷,家里人少,碗柜的碗筷多了看着累人,她一一装进箩筐堆好。收债的事情她知之甚少,见沈聪当日去二房凶狠至极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孩子的衣衫准备齐全,她给邱老爹和沈聪做两双鞋子,邱老爹不缺衣服,脚上的鞋子磨损得厉害,沈聪整日风里来雪里去,脚上的鞋子还是沈芸诺出嫁前替他做的,抬了根椅子放在院子,晒着太阳,慢慢穿针引线。
下午,沈聪回来得早,明晃晃的太阳挂在西边山头,沈聪眉梢带着些许暖意,邱艳仰头,看向西边的太阳,“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那些人配合,得了银子不回家做什么?”视线落在凳子边的针线篮子上,立即蹙起了眉头,“做了一下午的针线?”
“没,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她知晓沈聪不喜欢她做针线,说做针线伤眼睛,话刚说完,手便裹紧一双粗糙的大手里,沈聪身上带着外边冷气,一双手却十分暖和,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眼神含怒的倪着她,邱艳心虚,目光微闪,顿道,“搬出来没多久,阿诺说晒太阳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快进屋吧。”
沈聪本想呵斥两句,但看她低眉顺耳,眉眼温和,又忍住了。
两天后,封了山,村子里的人去外边做工的都回来,杏树下愈发热闹了,雪一日比一日大,听路过的人说有几户人家的屋顶被雪弄压塌了,邱艳担心起沈芸诺来,裴家人多,和沈聪说起这事儿,问道,“用不用去裴家瞅瞅,阿诺怀着身子,出了事可怎么办?”
“裴征在家,不会让阿诺受欺负的,你放心就是了。”
“我不是不放心,阿诺的性子你也明白,出了事儿也不会和我说,走的时候我给她银子也不要,她性子倔得很。”沈芸诺在裴家过得不尽如意,从那日宋氏待儿媳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刘花儿为裴家生了个儿子,宋氏丝毫不给面子骂骂咧咧的,沈芸诺性子唯唯诺诺,估计更难讨宋氏欢心。
沈聪从外边捎回来两只鸡,收债的时候那家人送的,邱艳怀着身孕,什么好东西,大家都先想着邱艳,想了想,沈聪道,“过两日我去兴水村看看,你别胡思乱想,夜里睡不着,对孩子不好。”
邱艳辗转难眠,他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沈聪暗道,如果是挂念沈芸诺,他去一趟兴水村就是了,正好明后那天去那边的村子要债,去兴水村也是顺路的事情。
邱艳点头,夜里,她仍翻来覆去睡不着,沈聪点燃灯,看她缩着身子,心思不宁,像有什么烦心事,沈聪问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邱艳摇头,手挡着自己眼睛,“没什么,明日你还要出门做事,熄灯睡觉吧。”
沈聪拿开她眼睛上的手,顺势扶着她坐起身,手沿着她眉梢,细细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怕吓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和我说说。”
邱艳心思恍惚,怔怔的抬起眉,目光空洞的落在沈聪深邃的五官上,怔忡道,“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