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道理。”穆元帝亲政多年,怎会叫臣子看出自己的心事呢?
五皇子道,“我还能同你说,父皇却是没个能说话的人。”后位空悬多年,他皇爹没有再立后的意思,至于嫔妃,哪怕五皇子自己的生母苏妃也是性子贤良之人,不过,他娘也不是能商量国家大事的。至于他祖母胡氏太后,那更是不必提,除了承恩公府,太后还知道什么?
谢莫如闻此言一笑,道,“你我夫妻,有事自然应共同担当。”
五皇子深以为然。
五皇子接下来的行为,深深的给太子与大皇子添了不知多少堵,五皇子先是去劝他太子二哥,可不能去江南啊,听说不大太平,出事儿可怎么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些话,五皇子一唠叨能唠叨半日。然后,他又跑去同他皇爹说江南战事要慎重,自祖父立国,百姓方得安稳几年,战事一启,百姓遭秧,国力消退。还有什么,打仗的事就交给南安侯,叫南安侯看着办就成,当然,能不打就不打,倘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局面云云。
五皇子自己是一片丹心照汗青,殊不知自己都成了帝都城的笑话。四皇子素与五皇子交好,不忍看他弟出丑,私下同五皇子道,“你这是怎么了,太子南巡是去岁就定下的章呈,这会儿你说这话,岂不是明摆着同太子对着来么。”
四皇子为他五弟着急的时候,殊不知他五弟也为他四哥担心呢,五皇子道,“四哥,你就不担心南安侯?”
四皇子道,“岳父去江南这些日子,整肃军队,备战山匪,无有不利。”倘岳父没带兵经验,四皇子是要担心的,不过,他岳父是举朝皆知的名将,因战功封侯,非永定侯能比。说心里话,四皇子还真不怎么的担心,他觉着自己岳父下江南,胜算颇多。
五皇子想,怕是朝中大多数人皆如四哥这般吧。五皇子正色道,“南安侯自有带兵打仗的本领,有南安侯在,江南我是不担心的。这领兵打仗,咱们都不比南安侯精通,既如此,就让南安侯自己做主江南的事便好,不是么?”
听此言,四皇子觉着他五弟比自己都对岳父的事上心,四皇子何尝不知此理,只是,四皇子道,“东宫早便安排好了,五弟你一片好心,只怕与东宫心意不和。”
“江南战事非同小可。”五皇子压低了声音,在四皇子耳畔道,“靖江那一位当初也是被先帝视为储君养了那些年,我是亲见过靖江战力的。我去闽地三年,说句真心话,我手下的兵还真比不得靖江那里的战力。江南事,让南安侯看着办就好,打仗得看时机,时机不到,这仗就打不好。要是靖江着实不堪一击,父皇岂容他坐大到今日。”
四皇子原本挺放心岳父的,给五皇子这一分析,也不由将心提了起来。
五皇子终于找着了志同道合的同盟军,四皇子担心岳父,生怕太子过去江南给他岳父添麻烦,便同五皇子见天的唱衰太子巡幸江南之事,连带着江南军略,四皇子也与五皇子一个立场了。你说把太子气的,在御前便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五弟军略自是出众,去岁大胜,孤也是看到的。不过,朝中人才辈出,南安侯更是宿将。怎么,在五弟看来,莫不是认为南安侯不如五弟?”
五皇子连忙道,“这岂敢?我根本不懂军略,就是去岁闽地打仗,也是听扶风九江他们的谋略,其实没出什么力,更不敢与南安侯比。在军略上,弟弟是外行,正因是外行,才不敢妄自指挥内行。军中的事,交给将军们就好。要不,朝廷封这许多将军做什么呢?”见太子面色不大好,五皇子稍退一二,道,“这也是臣弟的一些小见识罢了。”
太子脸上的皮笑肉不笑都挂不住了,淡淡道,“五弟的见识可不小,要早知你有如此见识,当初就让你去江南了。”
五皇子听太子讽刺他,心下亦是不快,五皇子自认为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江南是什么地方,那地方能败么?一旦出事,便是半璧江山沦丧,将来怎么见列祖列宗?难道他拦着太子是不想太子去江南建功么?只要南安侯胜了,太子便是举荐大功。可太子非要过去瞎指挥,这是小事么?要是把江山指挥垮了,别忘了干系着一大家子的性命呢?
甭看平日里五皇子对太子是各种敬重礼让,到底现下太子还未登基,亲爹还在就要受这鸟气,以后要如何过日子?
五皇子压着火气道,“便是臣弟去江南,也会将军略交给南安侯做主,而非不懂装懂,更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太子登时给气个好歹,怒喝,“你放肆!”
五皇子冷脸不语,却是将下巴微抬,明显不服。
穆元帝啪的一掌拍在案间,太子立刻转了颜色,躬身道,“父皇息怒,五弟近来怕是担心江南担心的狠了,他也是心系朝廷。儿臣做兄长的,与弟弟拌几句嘴,也是就事论事。就是在朝中,同一事,朝臣们也常有分歧。”
五皇子平日里也挺会说些暖心话,这会儿见着太子一幅好兄长模样,不由心下发堵,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穆元帝见他臭脸的模样,道,“有话就不会好好说,知道的说你担心太子安危,担心江南局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东宫不敬!东宫是君,你是臣!东宫是兄,你是弟!这点道理,还要朕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