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戚夫人的想法,也可知道家风名声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了。
靖江王投降的消息传的飞快,连回娘家探望母亲的吴氏也听到了。吴夫人的年岁不算老,相对于谢太太,她不过五十几岁,或许丈夫过逝后家中便不大如意,吴夫人身子不若以往,天气一凉,这不,又病了。谢太太对孙媳妇向来宽和,便叫吴氏打点些药材补品回家看望母亲,因谢芝还要当差,便未陪吴氏过去,吴氏是带着长子长女一道过来的。
吴夫人有些咳喘,不是什么大毛病,瞧瞧外孙子外孙女,倒也开怀,温声教导女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
吴氏臬白玉盘中挑了个黄澄澄的桔子,笑,“咱们两家离得又不远,再说,难道知道娘你不舒坦,我也不回来?可惜大爷在当差,不然就一道来的。”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吴夫人轻轻咳了几声,很是体谅女婿,道,“女婿在闽王府中,正是做事业的时候,别为些个小事耽搁他。”
吴氏抿嘴一笑,剥出桔子瓣递给母亲,“他呀,比在朝廷当差不用心呢。”
“这是应当。”吴夫人接了桔子,与女儿道,“女婿是个稳当人,他又是闽王殿下正经小舅子,就是用了十分心力,有些个小人还要说他是靠裙带关系做的官儿呢。但有一丝错漏,于别人可能无事,于他就在别人话头上了。咱们虽不惧这些小话,可为人处事的,谨慎些不是坏事。”
“我知道。”吴氏正跟母亲说着话,就见府里的管家媳妇进来禀道,“太太、姑奶奶,外头说靖江王投降了。”
消息以同样的方式传到了吴国公府上,因吴国公就是死在江南,所以进来传话的管家媳妇面上恭恭谨谨,不敢露出半分喜色。吴夫人一听,原本靠着万字不到头的青绸引枕的身子猛然直起,连声问,“消息可准?”
管家媳妇垂手答道,“外头小子们瞧见穿软甲的斥侯骑快马送的捷报,经朱雀街喊了好一路,好些人都听到了。”
吴夫人双手合什,念了声佛,立刻对小女儿道,“赶紧回你婆家去,你婆家不知道多欢喜呢。”
吴氏听闻此事倒也高兴,说来吴氏在娘家的立场有些怪,以往并不觉的,她嫡亲的姐姐是太子妃,她嫁的虽是谢家庶子,可谢家到丈夫这一代,嫡出的只有一个谢莫如,丈夫兄弟三人皆是庶出,这种情况下,庶子也就相当于嫡子了。再加上谢家门第显赫,诚心求娶,父母便同意了。先前大姑子谢莫如嫁的五皇子(闽王)同东宫关系极好的,结果,世事难料,这一来二去的,五皇子逐渐崛起,尤其此次江南之战,太子于江南折戟,最终江南乱局却是靠五皇子收拾的,今江南大胜,连吴氏这妇道人家都晓得五皇子其势难挡。哎,要只是有个姐姐做太子妃还好说,吴氏长兄尚的是太子胞姐永福公主,且她父亲吴国公也是夺权,不幸死在江南。吴氏却是出嫁从夫,夫家天然立场就是五皇子系,吴氏自己都觉着在娘家的立场有些分裂。她在心里琢磨着娘家与婆家事,吴夫人已是招呼丫环给闺女收拾些时令瓜果,让闺女一并带回婆家去。
不一时,闻信的吴二奶奶吴三奶奶联袂而至,二人一人桃红,一人石榴红,俱是满面喜色,待婆婆极是柔顺,对小姑子愈发殷勤,吴二奶奶笑道,“原是想着让妹妹和母亲好生说说私房话,在外闻了信儿,连忙过来给妹妹贺喜。”
吴三奶奶亦道,“闽王殿下出征四载,如今靖江已降,咱们都这般欢喜,何况闽王妃呢?闽王妃素来待妹妹极亲近,妹妹很该去贺一贺。再者,想来谢亲家府上也有一番热闹,妹妹是长孙媳,谢夫人有了年岁,府里的事还得妹妹帮着打理呢。”俩人都是明白人,眼看东宫一日不如一日,吴家原是正经人家,幸而有小姑子福分厚重,嫁得谢家去。东宫不倒灶,有太子妃,再念着公公的功劳,家里日子不会难过。可一旦东宫倒灶,就得指望这小姑子了。此时,吴家两位奶奶尤其感念公爹婆婆好眼光,把两位大小姑子嫁得好。
吴氏也知晓消息都传娘家来了,婆家没有不知道的理,婆家多有族人在江南,这些天家里定然热闹的。太婆婆上了年纪,吴氏前几年就接手家事了,她起身笑道,“那我这就回了,母亲这里,还得劳嫂子们多上心。”
吴二奶奶笑,“哪里用妹妹特意交待,只管放心,定把母亲服侍的妥妥当当。”
吴氏待嫂了们很客气,笑道,“也不过白说一句。”
吴夫人哪里看不出儿媳妇们的小算盘,吩咐两个儿媳道,“我就不起来了,你们送你妹妹出去。”
两个儿媳巴望不得,亲亲热热的送了吴氏到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