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老太太朱氏,当天就病的七死八活,自然也不能进宫陪太后说话了。文康长公主还私下劝胡太后道,“现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连帝都东市的市场由原来的每天开门,都改成了五天一开门。宫里皇孙皇女们的课业也暂停了,就是诰命们的请安也都免了,不就是因现下得病的人多么?母亲想人说话,有我呢,难不成,我就不会说话了。何必要去宣外头那些人,尤其大舅母,年岁比母亲还大呢,都快八十的人了。不是我说话不中听,这亏得是病在了家里,要是带病进宫来,可如何是好?母亲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可莫要如此了。”
胡太后这才说了实话,道,“我是听人说,你大舅妈认识观音庵的女神仙,听说那女神仙也是极灵验的。就想召你大舅妈进宫来问问,倘真灵验,也好叫女神仙进宫说说法。”自经白云仙长与文休法师后,胡太后迷信的热情被唤起,恨不能天天召几个仙僧仙道的进宫说话。
文康长公主不动声色道,“不就打听个人,也不一定非用大舅妈,我替母亲问一问,如何?”
胡太后自是乐意。
谢莫如做事向来迅速,第二日,文康长公主就进宫私下同母亲说了,“母亲再不必提什么菩萨庵了,前天晚上出了桩大丑事,阖帝都都给惊动了。”
“怎么说?”
“那菩萨庵不是庵堂么,说是那庵主极不正经的女尼,原有些小小年纪投奔了去的女尼经常消失不见,人们只当是丢了,这才知道,竟是叫她调理好了送去结交达官显贵。”文康长公主啧啧两声,“我都不乐意说,怕脏了嘴。”
胡太后也呸了两声,道,“果然不是个好的!”
文康长公主悄与母亲道,“幸而母亲是把菩萨庵的事悄悄与我说的,我也是命人悄悄查的,不然,叫外人知道母亲要召这等人进宫,于母亲的名声岂不有损?”
胡太后深以为然,文康长公主道,“眼下皇兄病着,我知道母亲着急,只是我想着,这帝都城要论卜算灵验,无人能及文休法师的。母亲切莫再找其他人了,恐被小人所乘,殊不知菩萨庵兴许就是个套儿,引着母亲上钩呢。”
“那不能,你大舅妈不是那样的人。”
“大舅妈自不是那样的人,可她什么年纪了,给人骗了也不一定。”
胡太后决定还是听闺女的,短期内还是不再召那些神姑仙道进宫了。
如此,谢莫如两头截和,算是把朱氏的事了了。
至于姜六娘的胡言乱语,直接让安郡王上折子了事。你姜六娘一介女流,尽管谢莫如不歧视女人,但不得不说,女人的性别在权利场上实在是大大的弱势。安郡王身为靖江一系的法定继承人,是他的话有份量,还是姜六娘的话有份量,简直不言而喻。
五皇子都说,“平日里多做好事,还是有福报的。”
谢莫如道,“也不过是站队罢了。安郡王这是站在了殿下一边,说来,殿下大败靖江,对靖江的仇其实更大些。倒是太子,不过是审死了几十口子,相对于靖江今日下场,太子不是罪魁祸首。”
五皇子道,“这如何一样?我打败靖江,是堂堂正正之道,是输是赢,并不存在私怨。先时刑部之事,东宫皆出自私利,对靖江后裔刑囚过度。安郡王还小,约摸是别人替他拿的主意。”
李九江的消息很快,很快打听清楚,替安郡王拿主意的,倒不是姜家人,而是林凡与钟大人两个。
五皇子道,“有这么两个明白人照顾着,安郡王以后也好过日子。”
两人的看法是,太子失江南,闽王得江南,眼下虽太子占据优势,结果则难说。因两人都是被闽王带进帝都的,再加上文休法师从无错漏的卦象,他们更愿意将宝押在闽王这边。
为此,姜六娘还恼羞成怒,给了安郡王一巴掌,谢莫如得知此事,立刻上禀婆婆苏皇后,苏皇后以“掌掴当朝郡王,目无法度,无视礼法,妄议朝政,诽谤亲王”为由,立刻派了宫里粗壮的内侍与嬷嬷,将姜六娘拘禁起来。
柳贤妃还在太后面前道,“那姜六娘,说来还是安郡王的姑姑,原是姑侄一时不甚拌了嘴,其实不算大事。”
苏皇后仍是那幅柔弱模样,但自从穆元帝病倒,她也不在凤仪宫窝着了,天天来慈恩宫报道,听到柳贤妃说这话,苏皇后仍是那幅温温柔柔的口吻,“安郡王,当朝钦封的王爵。那姜六娘,无封无诰,论起来,不过平民百姓。皆因安郡王心慈,允她寄居安郡王府。一个平民,难道因辈份高些,便能打郡王了?要这么论,竟不以身份论尊卑,而是以辈份论尊卑了。那以后,这凤仪宫慈恩宫的,不如就让给辈份高的来住,我与太后都躲出去。咱们朝廷,也不必论官职的,只看谁年纪长有辈份,便让他当家。”
柳贤妃连忙起身,“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倒是与我说一说,不然,我怕是误会了贤妃。”
柳贤妃顿时臊的脸上胀红,苏皇后轻咳一声,呷口药茶,柔声道,“自陛下龙体微恙,我这心里便不安静,时时担心陛下龙体,虽有心想给陛下抄些平安经供于佛前,因这心里放不下,还未下笔。贤妃未进宫时便素有才名,一手簪花小楷,很是漂亮。就由贤妃你代本宫抄些平安经吧。”
柳贤妃恭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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