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臣冷声道:“我自有分寸,将她们送回仪方院,我与左太太商议后面的法子。”
沈家薇紧握住拳头:沈容,你害我大姨娘,这笔账我怎会不报?是你该死,我要你生不如死,你与九皇子做侍妾,不过是个玩物,到这里她就道不出的痛快。
沈容自恃为嫡女,可也是与人为妾的下场,还不如她沈家薇呢。
沈俊臣昨儿寻了她,还承诺,会设法保住她与延平候的婚约,她依旧是未来的延平候夫人,光宗耀祖,锦衣玉食。
护院将沐云沐霞抬回了仪方院,伍婆子母女三人正等着沈容回来用午膳,不想几个护院冲了进来,将她们母女三人五花大绑,每人的嘴里塞了块花布,五个人围坐在一桌饭菜前,你看我,我看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云试了几回,根本不能挣开或弄断。
沐霞的腿上一直在淌血,那是一个箭窟,就像一个血泉,很疼,可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沈容。
*
皇宫最高的阁楼,亦是全京城最高的阁楼,大周历代的皇帝都爱登高,站在这里俯瞰整个京城全貌,就似把整个天踩在脚下。
然,阁楼里近来又出现了两人,一个是得了大周皇帝恩旨的“黄桑道长”申半仙,另一个则是身份不明的世外高人,着灰白袍子,发髻挽成简简单单的纶巾。
申半仙揖手问道:“师父,沈家要对沈五娘下手。”
师徒二人都修炼极高的武功,关注了这几日,对沈府上下发生的事,二人皆已知晓。
沈容还真是可怜,她看重的、真心待她的长姐帮衬不上,她只能独自应对沈家的乱局。她更多的是想报仇,也是想替石氏求一个公道。除夕夜的事,她太过急切,也闹得太大,其实只要她忍忍也没什么不好。
那个一直在隐忍的女子,到底是忍不下去。一出手,就将沈家搅了个鸡飞狗跳,更是迫沈俊臣杖毙了大姨娘。
灰袍道长呢喃道:“她大劫当前。”沈容的魂魄不离,他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实施。“天命贵女”,他在六界寻觅多年,只寻得这么一个。
这一次,他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命数,还有他整个家族之命。
“可是……”申半仙奉命出山,用的假身份却是真骗子。他亦有自己敬重之人,便是面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道长。
谁能想到,申半仙有一个世外名师,对师父的敬重模样,就如见了神仙一般的恭敬有加。
“师父,既然沈五娘有劫难在此,你老人家不如出手相救。”
“天意如此,为师为何要救?怎能与天意相抗?再说,她所占的那个躯壳,到底是别人的,哪有她自己的好用。占了别人的东西,早晚也要还,她早有不做沈氏女的意愿,她的到来,就是替沈氏那对苦命姐妹改命,而今她的使命已成,亦到了离开之时。为师来此,就是想见证为师的占卜之术。”
申半仙着实看不懂他师父的所为,“你老要借拥月阁,弟子给借了。师父生生说不搭手,为何又在仪方院周围布下奇门遁甲。”
灰白袍男子,发须皆白,偏那肌肤竟如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般细腻光泽,这真真一个长着白发的怪人,明明精神奕奕,瞧上去却又是老者。“为师几十年没布过奇门遁甲,拿此试手。”
师父啊,你老人家不带这样的。
申半仙一早就知道,仪方院下面有密道,你布下奇门遁甲,仪方院上下几人的生死都握在你手里,你不能见死不救。沈容也是他申半仙的小主子啊,更是天命所归之人,怎能不救。
申半仙没被噎死,“师父,这些年,你让弟子做什么弟子就做什么,事到如今,师父与弟子说句实话,你处心积虑大半月到底在等什么?”
他可不觉得师父就是为了瞧热闹,师父盯得越紧,申半仙就觉得越是有大事发生,因为他从未在师父身上瞧见那样的紧张与凝重神色,就像是要做什么大事。
灰白袍被申半仙逼得急了,拽着拂尘就敲了过来,“你这个混账,多少年了,不好好给个占卜观相,倒给为师炼起丹药来,还有你申半仙虽名头不好,说起来也只是比黄桑差一点点,你居然用他的名头。”
比黄桑差一点点……
何止差一点点,可是差上一大截。
否则,申半仙为何要冒用他的名头。
黄桑道长的名声多响啊,响彻天下东西南北,也只另一位得道高人——梦周道长能盖过他,可他申半仙何德何能,可以结识到梦周道长这样的世外高人。
申半仙被那拂尘在头顶扫来扫去,扫去他头皮发麻,但却极其舒爽,这是他从小到大受到最多的“待遇”,有时候扫着,他就能打瞌睡。他是孤儿,是被师父捡回深山,之后若干年,他与师父相依为命,师父于他,是尊长,更如父亲一般存在。只是他这师父总给他一种“不靠谱”,就如同他骗人一样不靠谱。
申半仙为恐自己打瞌睡,挠了挠头皮,打了两个哈欠,“师父,你不会是冲着沈五娘手里的宝物来的?前些日子,问心石出世,引来不少高人,林啸天、黄桑道长惊动了,白真大师回京晚,没抢上宝贝。弟子想抢到献给师父,打不过林啸天,也抢不过黄桑……”
当沈府出现能显图出字的香火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而江湖中消息灵通的门派,各大小国的人也聚在沈府周围,只待宝贝出世,就闻风抢夺。
他们在日夜盯着沈府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