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蓦然福身,是对范大人行礼。
范七娘花容俱变,沐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她,传扬出去,岂不是所有人都要说她没规矩。“沐九娘,你……也太嚣张了,你……活该出生就没娘!”
什么叫活该?
沐容猛然转身,扬手就赏两记耳光,打得又重又狠,当她是好欺负的,而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范七娘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尖叫,“你这克母的妖孽,你敢打我,你……你……”
这一声尖叫,吸引了周围院子里的人。有人以为出了大事,蜂涌而动,站在院子外头,花厅上沐容手臂一抬,一柄短剑已架在范七娘脖子上。
沐容道:“打你算什么?我们要不要赌一把,我若是将你狠揍一顿,范家不敢说我什么?若是白姨娘敢说我,我就揍白姨娘;若你爹敢说,我就揍范三老爷。本姑娘看你们三房、看白姨娘不快很久,我可听说,当年我娘仙逝,你们三房聚在一处吃酒庆贺。这是仇人吗?我娘仙逝你们乐什么?你们那是落井下石,瞧不得我们好。
我外祖母委曲求全几十年,你口中的‘祖奶奶’夺了掌家权,甚至贱卖我外祖母的嫁妆良田换了银子,回头置成新的田庄、店铺,就厚颜无耻说是她的。
她欺我外祖母,你现在又来践踏我,当我沐九娘好欺负?范七娘,你给我听好了,我姓沐,不是你这种不识抬举、不晓规矩、无耻不要脸、卑贱下流、勾栏白氏所生的子孙可比。”
范大人险些没气昏厥过去,这就是他的外孙女,强横、霸道,将白姨娘形容得一无是处,直气得浑身颤栗,只指着沐容说不出话来。
“不识抬举,白姨娘早前是什么身份?罪臣之后,被卖入勾栏的官妓,要不是范家花高价买回,哪有而今的富贵安宁,明知自己的身份不配,为妾已是抬举她,还妄想为妻;不晓规矩,她就是个妾,是个玩意儿,几十年来,纵庶出子女欺凌嫡子嫡女,恃宠而骄,以妾之身辱妻、其嫡子嫡女;她无耻不要脸,强夺我外祖母的嫁妆,像个强盗、家贼一样的夺了去,卖了嫡妻的嫁妆,改置成她的,还说得振振有词;卑贱下流,勾栏官妓出身还当自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成?这等出身,不卑贱么:勾栏之地不叫下流,那叫什么?”
鬼医听到沐容的妙语连珠,就差拊掌而拍。
范七娘眼珠子直垂。“你胡说!胡说……”
“我怎胡说了?一日入勾栏便洗不掉官妓的身份,何况……我可听人说,她在那地方待了三月之久。”
鬼医越发觉得沐容可爱无比,这才是真实的她吧,骂人都能骂出道理来,让人心服口服,这字字句句,别说是范七娘反驳不得,便是范大人也无语哽咽。
范七娘没事,惹这小煞星做什么,这可是被沐家骄纵惯了的,这不是送上门给人责骂训斥。
沐容短剑一挥。
一声惨叫,范七娘只觉脖子一痛,手抚伤口,“啊——你敢伤我,你……”
沐容手握短剑,双眸冰凉地直视着范七娘,“往后,可别再来招惹本姑娘,敢指使我又或是对我指手画脚,我下次要的可不是一道口子而是你的脸。本姑娘旁的不会,就这一手剥人脸皮的剑术还不错……”
范大人气得手臂微颤,“你眼里还有长辈?”
第175章诬萧策
沐容不紧不慢,她既然敢说,就不会逃避,“外祖父,你若一碗水端平,我对你还有孺慕之心;你若能分辩对错黑白,我还能敬你如初。是谁骗我在前,明明是白姨娘患有心疾,却哄我说是外祖母患有心疾,让我借斗琴之机讨要养心丹。
她不过是一个姨娘,我愿意讨,是我念情分;我不愿意讨,则是对我外祖母的孝敬。助仇人气焰,便是灭亲人威风。我为何要去帮屡屡害我外祖母伤心的白姨娘讨药?我不帮忙,就叫不对?若说我不对之人,就是是非不分的昏庸之辈!”
这会子,范大人的院子里围聚了不少瞧热闹的西凉人。
李睿识吐吐舌头,“真没想到,沐九娘也有发威的时候。”
李冠神色淡定,“是范大人与范七娘自惹的。哈哈……让沐九娘给一个姨娘讨药,又怎比这次西凉得到的好处多。”
“早闻范大人昏庸,没想糊涂到此,宠妾灭妻,欺负人都欺到嫡妻的外孙女身上……”
范大人的老脸一阵白,一阵红。
沐容的性子到底像了谁?
现在这生气,拿着剑划破范七娘脖子的样子,还真与范皇后有几分像,范皇后也是这样的脾气,不惹她便罢,一惹到她,就能拿出与你拼命的样子。
沐容还不罢休,厉声斥道:“外祖父,你一把年纪还不能分辩是非黑白?你娶我外祖母,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委屈?人是你范家求娶回来的。
你心系白氏,便要去作贱外祖母?你求娶她之时,听说她性子柔软好欺负,这才登上求娶?你自己也是做祖父的人,如果是你的女儿、孙女遇到心有所属的男人,却不得不嫁,你心作何感想?
若我外祖母当真是个厉害之人,怎会嫁妆越来越少?又怎会被白氏欺凌到头,就连一个庶子也可以欺我大舅;庶女也能欺我娘亲?这么明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反而认为是我外祖母几十年来在欺负白姨娘,你活一世,连真相都瞧不明白,枉为人臣;连家事都不能明辨是非,让受屈者不能得到公平对待,让欺人者气焰更甚,你枉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