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里,最想忘记却不能忘记的,大概就是年幼时父亲的虐待。而最深刻的,就是他被林杨相救。
在他被父亲虐待无法反抗时,没人救他;在他强大后折磨别人时,不需要任何人救。独独林杨在这两个时期的转变期,救过他一命。
“林杨,我是周燕西,你想不起来吗?”周燕西将林杨带回自己真正的卧室。哪怕是李长乐,都没有踏足他的卧室。他的卧室,是别人的禁地。
但是林杨不一样。
林杨皱起浓眉,似在回忆。
而周燕西,居然有种陌生的紧张感。他多久,没有紧张过了?
几秒后,林杨回,“我见过太多人,听过太多名字。我真的想不起关于你的事,我想不起周燕西的名字,我想不起你的脸。”
周燕西跑到柜子前,拔出抽屉,翻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张旧照片。
那是正值青葱的周燕西。
在目光落在泛黄照片上的自己时,周燕西都不由一滞。他忽然觉得不敢置信: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周燕西不喜欢拍照,这张旧照,还是他一个狐朋狗友拍的。一起折磨人的朋友,早就成了陌路,这张照片他却留着。年少时的照片,他是一张不留。他不想看到那个懦弱无助的自己,由此,这张旧照,是他手里唯一关于他的照片。
像他这样的人,死了都不想有人记得。对他而来最好的死,就是有最应该的人陪葬。
仅仅是两秒,他便恢复,拿起照片,递到一旁如杨树站立的林杨,“这是我的照片,你真的不认识我?”
面对林杨时,周燕西有种错觉,他好像回到了那个被林杨相救的年纪。
当时是为什么会陷入险境呢?好像是他捉弄的人报复他,写战书跟他挑战,却玩阴的想直接害死他。路过的林杨,巧计救了他,赶走那些人。
原本林杨就立志学医,对一些紧急处理很是熟习。
也自那时起,周燕西发誓要刀枪不入,面对任何情况都要有多种备案。可能当时他半昏迷,所以在他眼里,手拿医用工具的林杨身上是有一圈光环的。
由此,当然也因为他日后经常受伤,他对一些基本的处理牢牢掌握。
林杨捏住照片一角,凑到眼前,细细打量。青涩的周燕西,容颜仍是美艳,因为年少,更显得雌雄莫辨。这一张旧照,静态的,端着神色的旧照,不知道要秒杀多少当红女星。
纵林杨见多识广,也要惊叹照片里少年的美姿仪。再度抬眸,他看向眼前自称周燕西的人,“你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整容不觉得可惜吗?”
“你还是没认出我,”周燕西接话,眸色暗沉,“那我提醒你吧,你曾经救过一个被围堵的人,还替他处理伤口。那个人,叫做周燕西,说日后会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那个人,不是我现在的模样,是你手上照片的模样。当时的你,和照片里的我,差不多大。”
林杨因为痛苦,才选择四处奔走,去尽力拯救那些比他还痛苦的人。如果不是他稳住这个周燕西可以帮助到陆明镜和李长乐,他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愿意去回忆往事。
但他此刻,盯着照片里的周燕西,打开回忆的门阀。
往事如潮水涌出,他自动避开那些让他窒息的回忆,搜刮与这张脸,与周燕西这段话有关的回忆。
终于,模模糊糊的影响浮现眼前。
林杨瞳孔放缩,猛然从往事抽身,“是你。”
周燕西忽然平静了,“是我。感谢的话,我当年说过了。现在,你可以说任何一件事,比如,让我放过李长乐。要知道,我本来可是想把这海岛夷为平地呢。”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林杨拧眉,打量周燕西。当年在林杨眼里,周燕西更像个弱者,不想辗转经年,他变成如此疯狂的施暴者。
听到这话,周燕西眸色一冷,“当初你知道我会变成这样,你还会救吗?”
“会,”林杨斩钉截铁道,“我救过无数世人认定无恶不作的人。医生是救人,处决人的是警察和法官,不是我。”
周燕西轻嗤,“废话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周燕西原本是激动的,隐隐想要找回什么,但一番对话下来,他不仅不抱希望,而且变得暴怒没有耐心。他想迫切地结束这件事,哪怕林杨让他去死,他也去。
他几乎不许诺,这个诺言,既然他撞上了,就必须要践行。
放下照片,林杨看向周燕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周燕西点头,回答,“你让我去死,我也会去做。你怕我假死,刀子给你。反正周燕西已经是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把我的尸首扔到海里,没人会发现我又死了一次。你绝对不会有所牵连。”
林杨摇头,手指搭在桌面上,轻点照片,“我不会让人死。周燕西,你听好了,我想你跟我去非洲,替我打下手。”
“非洲,打下手?”周燕西那反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