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公主殿下嫁与秦侯时,将苏家的庶女也就是苏锦夫人一同陪嫁了过去。几次回宫省亲时,皇上瞧中了苏夫人,便在宫中趁着公主去拜见太皇太后时把苏夫人……此后,公主殿下虽然没有再让苏夫人陪同进宫,但是夫人的肚子却是一日日大了起来。”
“这肚子大了起来,苏夫人又是庶女,皇帝必定不会给名分。就算是给了名分,还有皇后在后宫不知道会出什么招。公主殿下不忍心看苏夫人一个人带着肚子被人议论,便求秦侯娶了苏夫人,与外只道姐妹共事一夫,不久后苏夫人便生下了双生子。”
倘若他们没回来这一遭,这些事情原本都会烂在苏锦的肚子里。可是正是他们回来了,拖着这颗冰冷的心走到了现在,才懂多了更多的隐秘。
苏锦带着两个孩子去乡下别院住,这既是为了防止他们抢夺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秦府,更是怕太子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加害他们。一个母亲,总是想要努力地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们。
可惜她的两个孩子,狼子野心,将他们的老母亲逼到了绝路。
秦丰懂的周语的意思,他绝不可以出手动那两人,不然日后追究起来,这不是在行家法,而是杀了皇室子嗣,这罪名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他动不得,至少亲手动不得。
但是,这可不代表太子动不得。
单凭他们几人的口舌,皇帝与太子一定不会相信,这当年的事情,究竟还是要当年的人来说。
算算时间,也是该去见一见那个人了。
秦丰闭了闭眼,道:
“明日我启程去云台山。”
周语紧握着他的手道:
“我与你一起去。”
云台山,以道教出名。
从皇城骑快马得一日才能到,这来回就是两日,期间还要递拜帖等事宜。
秦丰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苏锦的尸体等不了那么久,他带着周语,省略了一切步骤,骑着马就冲到了云台山最高处的道观里,面对举着扫把出来的小童道:
“告诉你们道观主人,把秦淮给我叫出来。”
“入了道观便是断了俗情,这位尊主还是自行离去吧。”
秦丰道:
“你叫他出来,或者我烧了这云台。”
秦淮自然是出来的,他住在这里也十多年了,岂能让秦丰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将自己的孩子独自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这许多年,如今他找上门来,也是情理之中。
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尊主找贫道何事?”
这个古道仙风的老人,拢着袖子,穿着道袍,戴着道帽从道观内走出,神色平静而从容。他的步子不紧不慢,透出一股闲闲散散的清闲劲儿,长期居住云台山上,这身上自带了山中灵气似的,动作间俱是叫人心宁的气息。
他的眉眼中依稀可以瞧出当年的风华绝代,能让最受宠的公主下嫁与他,这人又岂能平凡?
比起同一时期的皇上与黎战等人,他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肤色红润,眼睛有神。
周语能感觉得到他在看向自己时的慈祥和蔼,但她很快就发觉,秦淮看向秦丰的目光与看向她是同出一辙的。
他们父子,到底生疏。
亲的死,活的疏。
孑然一人。
秦丰没有下马行礼,也懒得寒暄客套,他总是目的明确言简意赅:
“二娘去了,你得回去主葬礼,此外你没死又不让位与我,我没办法从族谱除那两个渣滓的名。”
“葬礼,继位,干完这两件事,你爱窝在哪里就窝在哪里。”
秦丰这语气,可谓是冲极了。
但是秦淮却依旧那般从容不迫的模样,甩了甩自己的拂尘,与他双手合十行礼道:
“容贫道回去那些物件,尊主莫急,贫道等这一日已等了十几年了。”
秦丰冷哼一声:
“你就这么希望二娘死?”
秦淮往里走的步子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道:
“我等的是我儿子。”
他这一次没有再用贫道,可是他却没转过头来,叫人无法瞧见他此刻表情如何。
等秦淮收拾好出来时,周语瞧见他已经换下了道袍,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麻布衣裳。
不管远看近看,这人都不像是曾经叱咤风云让太子都忌惮的侯爵,他瞧着更像是乡村里头的教书先生,周遭围绕着宁静致远的气息,与皇城里头的龙争虎斗格格不入。
也难怪他要来云台山。
秦淮冲着周语笑了笑,翻身上马,随着秦丰的带领一路赶回去。
他已经十几年没骑马,平常过的都是悠闲清静的日子,但此时骑在马上却依旧如呼吸一般自在,即便时间很紧速度很快,他都不曾抱怨过一句累。
等到了皇城后,秦府守门的小厮甚至都没认出来,这就是秦侯。还是大总管瞧见了,含着泪下跪喊道:
“侯爷!”
府中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便是侯爷了,一个个赶紧跪下行礼。
秦侯把大总管扶起来,看着秦府旧人旧物,万般言语在心头却无处可吐。他神色变幻了一瞬,又恢复了那股静水无波的宁和:
“走罢,带我去看看锦娘。”
秦侯在苏锦的灵堂待了一晚,第二日,他便随着秦丰一同上了那个他缺席了十几年的早朝。
秦侯虽然离去十几年,朝中新人旧人更迭变换,但他一路走过去,却依旧是有往昔的老臣认出来,一个个含着老泪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