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因为从小受到母亲职业的影响,冯笑笑从小就很喜欢拿着针线缝缝补补的,经常给自己的芭比娃娃设计衣服穿,可母亲一看到就会把她做的衣服丢掉,说她没出息——难道像她一样一辈子做个裁缝?
上中学的时候,她也曾偷偷试过自己设计衣服,用裁缝店客人剩下的废布给自己做花裙子玩儿,可每当她穿上自己做的花裙子得意洋洋的给母亲欣赏时,母亲就会满脸的不高兴,说她不务正业,影响学习。
后来上了大学,冯笑笑去了大城市江州,如同去了一个花花世界,她沉浸于那个城市绚烂的色彩当中不可自拔,虽然每个月只有少量的生活费,她却很会挑选衣服,总能在便宜的小店里用最少的预算把算不上漂亮的自己打扮的像那么回事,同宿舍的女孩儿都夸赞她眼光独到,总让她帮忙挑选衣服。但即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往这方面发展,只是把打扮当成一项乐趣。
如今她真的“沦落”成了一个小裁缝,冯笑笑心里却有一丝偷偷地庆幸。
七月一到,这个夏天就更燥热难耐了。八十年代,月珍裁缝铺不仅没有空调,连个电扇也没有,冯笑笑热的在店里坐不住,就走到纺织厂门口的大槐树下避暑。
大槐树下,坐着同样来避暑的街坊四邻们,老年人支起了麻将摊子搓麻。槐树上知了扯着嗓子大声喊,小孩儿们拿着长竹竿掏知了壳玩,身手好的小男孩爬上树,站在粗粗的树干上掸树叶子。就连街那边得铺子养的大黄狗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在阴凉地趴着睡午觉。
这样的场景只在只在冯笑笑的童年中有过,她忽然感到心中无比静谧祥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享受着这样的岁月静好。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坐在竹凳上,手上拿着蒲扇扇着风,看见冯笑笑的大肚子,笑呵呵的用农村方言问:“几个月了?”
冯笑笑答:“六个月。”
她很笃定的说:“看你这肚子,估计是个儿子。”
“不会,肯定是个闺女。”
老奶奶咧嘴一笑,上下牙床都光秃秃的,已经没了一大半的牙齿。“丫头,你还真奇怪,难道不想要儿子吗?生个儿子你婆家人高兴。”
“呵呵,奶奶,这都新社会了,你咋还重男轻女咧。”
老奶奶露出一副“你懂啥”的表情,说:“丫头啊,我那个二丫头,就是因为生了个闺女,婆家都把她赶出来了,现在还住在娘家呢!现在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若是生了一个闺女,真是愁人哩。”
“她婆家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冯珍珍说。
“有啥办法,她丈夫是个当兵的,现在国家管的严,没法生第二个,要不要除革掉公职呢。想我年轻时那会儿,生孩子跟下蛋似的,一生生七八个都有,哎……时代不同了……”
冯笑笑暗自庆幸,上一世,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从未嫌弃过自己是个女娃,如今一想,对于爷爷奶奶来说还挺不容易,毕竟作为遗腹子,她是她爸冯建业唯一的血脉。
她又一想,到了这一世已经好几个月了,除了在告别式上见过爷爷奶奶一面,好久没去见过他们,虽然现在身份不同了,自己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个外姓人,可若是得了空,还是得去冯家村见见他们。
正想的出神,冯笑笑突然看见一个精瘦的男孩儿远远地跑了过来,跑的像一股风一样轻快。男孩儿走近了,她才看见是裴西临,跑的满身是汗。
冯笑笑问:“你咋来了?”
裴西临兴奋的涨红了脸,浑身轻快地似乎要跳起来了一样:“姐,我考上了,宁城高中——重点中学!”
冯笑笑接过录取通知书,一看,果然是宁城高中。她心里高兴极了,宁城高中即使在三十年后也是宁城最好的高中之一,高考升学率超过80,每年都能考出宁城的文理高考状元。她以前任职的初中,要是哪个班能出一两个考上宁城高中的人,家里都会张灯结彩挂横幅呢!
她兴奋的说:“小西真有本事!”
冯笑笑不禁想起了上一世,裴西临从部队转业回来,因为没有学历,连进纺织厂当工人都没有资格,每天只能去工地和市场打打零工,终日无所事事,和社会上的小青年混在一起,还学了一身抽烟喝酒的坏毛病。虽然那个时候,小舅舅非常疼爱自己,挣到一点钱就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可她也清楚地记得那些日子里,小舅舅快乐无忧的外表下,经常透露出的郁郁不得志的神色。简直跟现在眼前这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小青年判若两人。
裴西临一脸佩服的说:“多亏了二姐,都是二姐以前模拟卷子出过的题,你怎么预测的这么准?”
冯笑笑一脸得意,她做了十几年的学霸外加十年的初中老师,虽说从没有亲手做过八十年代的中考题,但估计应试教育的套路都是一脉相承的,常考题型什么的不会很难猜。况且,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最擅长猜考题,没想到这个技能到了八十年代同样管用。
她乐呵呵的拍了一下裴西临的肩膀,说:“走,今天叫上全家人去下馆子,给你庆祝!”
“下馆子?太浪费了吧。”
“偶尔就要浪费一下,你二姐请客。”
冯笑笑一时高兴,又忍不住犯上一世大手大脚的毛病,她花起钱来最是没个计划,看到好东西就想买、好吃的就想吃,每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