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爷长了二十多年,自诩见识足够丰富,但也大都是花花世界花团锦簇的一面,关于生死仅是停留在新闻和文艺作品里,就算海宁one蔡梓琼那次,他也仅仅是个隔墙的旁观者。
这短暂的一个停顿忽地被破门而入的震响打破,金鹏和英令旋风似的从外面刮进来。
龙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私闯民宅的死对头怀着如此感恩的心情,自动忽略掉英警官制服上的那张脸,暂且把他的名字默认为“人民警察”。
“帮我叫急救!他能挪动吗,我开车送也许更快——”
关心则乱,龙渊觉得警察处理危机的常识应该比科普宣传更靠谱一些,却没留意另外一个存在感没那么强的家伙正看点心似的瞪着他。
金鹏的动作堪称粗鲁,俯身一膀子蛮力挤开龙渊,将孔宣卷进自己手臂里。
龙渊不敢跟他争抢,生怕那截刀刃在孔宣身体里兴风作浪割破什么要命的部件,恼火地低斥,“你轻点!”
孔宣抬手想摸摸龙渊的脸,看着满手的鲜红终于还是在他颊边停住了,“你别怕,龙渊,不用害怕……”
金鹏呼地将他提起来,强烈的晕眩淹没了不知说没说完的话,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对抗无尽的疼痛和难受。
金鹏抱着孔宣大步往门外走,龙渊下意识想跟上去,被英令一把拦住,“龙先生留步,交给我们就好了,那是他的……哥哥。”
大门咣当一声关合,龙渊仿佛置身于某种无形的漩涡之中,莫名的悲伤将他淹没。
如果不是地上还淌着尚未干涸的血,如果不是他满手满衣襟的鲜红,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过的。
劳伯斯特颤着两根发须,摆着一双小短腿儿呼哧呼哧跑进来,入眼就是一片杂乱的血案现场。
“老天,哦,我的老天……少爷您这是伤着哪儿了?!”劳伯斯特恨不得一寸一寸检查他的皮肤,再用x光将他从里到外扫描一遍,捧心痛呼。
龙渊颓然跌坐在单人沙发里,摊着两手鲜红,“不是我……孔助理受伤了……”
“啊?”劳伯斯特脖颈转了个三百六十度,“他人呢?这么多血都是他一个人流的?”那够呛了啊!
龙渊像是终于恢复了思考,站起身,“我要去看看他,你叫上艾医生,让他联系几个腹部贯穿伤的专家,要快!”
“哎呦我的少爷!”劳伯斯特恨不得拦腰将龙渊拖住,“就算您去探病,也要先换身衣服啊。”
***
孔宣被金鹏粗暴地封住所有可能出血的动脉静脉,丢在英令那辆灰扑扑的破吉普后座。
英令大概是担心金鹏会对重伤患大打出手,哄着他去充当司机,自己留在后排照顾孔宣。
“殿下,这个桃木剑上的符是你画上去的吗?现在可以拔了吗?拔下来符文会不会失效?”英令比划着怎样拔刀才不至于溅自己一身血。
“拔吧,会失效啊。”孔宣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整个人虚弱到快要散了似的。
“啊?”英令听说符文的效力会散,又不敢动手了,意思就是这剑一拔/出来,孔宣就要继续受到血契的影响。
金鹏狠踩油门,嗤了一声,“还等什么?拔啊,不拔他会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有得选择吗!
英令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啪地将桃木剑拔了出来,连个讲遗言的工夫都没给孔宣留。
孔宣被那一痛刺得浑身痉挛,好在金鹏把他封了个结实,并没有电影特效似的鲜血狂飙。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英令举着把桃木剑,留也不是丢也不是。
无论是上古神禽还是飞升的仙兽,都属于广义上“妖”的范畴,只不过多了个神格护持,心理上对这种降妖辟邪的玩意仍然嗤之以鼻。
孔宣将符文事先留在桃木剑上,也正是想利用它的这种特性临时压制血契。
孔宣颈间的珠坠忽然放出柔和的白光,缓缓从领口漂浮出来,倏地将英令手中那把桃木剑吸了进去。他幽黑的眸子深处再次泛起星点的血红。
“然后,我会将自己的魂魄封印七日,这件事不能给人知道,任何人。”
说完,孔宣疲惫地阖上双眼,似乎睡着了。他胸前那枚珠坠也缓缓沉落下去,眼底的腥红消散不见。
☆、041
魂魄这东西,不像手机,偶尔不带在身上固然很麻烦但也不至于搞出人命;更不像阑尾盲肠,不好用了就一割了之。
无论是神魔人,灵魂高尚还是卑微,都是个体生而为某个物种的必备部件,就像电子设备里的操作系统,删除之后会宕机。
“魂魄……也是封在这里面吗?”英令毕竟只是个千年小妖,见过的神兵法器不多,在他看来孔宣颈间的珠坠或许就是个便携的乾坤囊,平时装些鸡零狗碎的随身物件,还第一次见有仙座拿自己乾坤囊装魂魄的,装了还能倒出来么?
金鹏将车往英令的房子开,“那个东西,是龙渊给他的。当年那个小王八蛋被我捡到时,要不是躲在里面,早几万年就被我变粪了。”
这通解释充满了消化不良的厌恶,英令捏了捏鼻子。“魂魄封在这里头……那殿下他……”
英令看着身边熟睡的孔宣,那个高高在上恶名远扬的九重天大刺头,如今显得如此软弱又无害,只需轻轻在咽喉上一捏就能断气儿,像精致的瓷器般脆弱易碎。
金鹏从后视镜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肯定了他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