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寅生道。
他只说了两个字,黎湛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后便走了。
倒不是还在想两人未有着落的感情的事,而是寅生口中的那个变故,还有黎湛忽然皱起的眉头。
秦无衣撩起车帘,队伍恰在转弯,她一眼便看见了最前头的黎湛的大马车,风吹车帘,掀动黎湛天青色的衣袍一角,如流淌的冷水。
秦无衣放下车帘,暗暗下了个决心。
秦无衣这头才放下车帘,那头黎湛听着前头送来的密保,面色十分难看。此次春猎,去的不过是些王公大臣,可寅生却告诉他,屠染那个家伙竟然也跟了来。虽然暂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他可以肯定,屠染这会儿一定很得意地躲在某个角落,肆机出动!
还有那个叶飞霜,早早便在宫外的某个必经之路等着了,秦无衣一出现,他便跟了上来。此刻沿路如飞羽一般在林间飘着的,不是他又是谁?!
相比于黎湛的如临大敌浑身戒备,他的那只小白却显得自在多了。没有了秦无衣的空间,他浑身舒畅,每一根毛发都在该有的舒适度。轻轻地从黎湛的肩头滑下,而后落在他的膝头,它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寅生则更悠闲了,双手环胸,板着脸看着前方,任由胯下的白马载着他往前,初生的日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小小少年,马上就要长开。
*
虽然左爰一直催着黎豫走人,但黎豫却老是赖着不肯走,“逼”着反胃的左爰将半碗清粥喝下后,这又伸手取过丫头采燕递过来的药碗,亲自给左爰喂药,说是看她将药喝了他才走。
黎豫有着同黎湛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但细看才会发现,黎豫的五官并没有黎湛来得深邃,只是黎湛气质淡雅从容,从来就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而黎豫则多为板着脸的形象,这才显得五官深邃些——两者综合,才让很多人以为天黎的大王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而只有同他们俩亲自的人,才能一眼就辨别出二人的不同。比如此时,黎豫轻轻地用汤匙舀起一勺子药,放到自己最贱轻柔地吹一吹,这才有些笨拙地送到左爰嘴边,微微地有些颤抖,差点将药洒出,看得左爰一阵笑。
若是黎湛,做什么事情都十拿九稳的,绝不会这么一小勺药都端不稳——但是左爰却不是在嫌弃黎豫,黎湛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她自认为无法驾驭。
算起来也是同黎湛和黎豫一同长大的,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在想,究竟有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入了黎湛的眼?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值得黎湛真心相付?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和黎湛站在一起,执手想看河山?
直到那日大婚的时候,她看着黎湛一脸轻笑地牵着那个女人从大红花轿里出来,花轿上的金玲在映着雪色晶莹,在风中响起叮铃铃的声响,她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那幸福的奏乐。
遂隔着盖头未见那女子容颜,但那女子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质,仿佛一朵即将绽放的大丽花,一眼就让人深深地陷入,无法自拔。她出现的那一刻,左爰注意到几乎所有观礼的王公贵族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是左爰知道。
她也是听得黎豫说起,才知道原来就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拥有着未曾开启的记忆和力量。仿佛一颗初春的时候即将发芽的种子,初露锋芒,便能集聚所有人的目光。
黎豫被左爰笑话,也并不恼火,更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将勺子又放了回去,待左爰又笑够了,这才重新舀了一勺药,吹凉了,送到左爰嘴边。
左爰喝了药,便立即皱紧了眉头,黎豫立即将采燕准备好的蜜枣取来。然看着碟子里的蜜枣,左爰立即皱起了眉头:“怎么就这些了?”
果然碟子里的蜜枣不过三五颗而已了。
采燕正要说话,丫头采莺紧着步子往这里通报来了:“启禀娘娘,前次送蜜枣的璇儿来了,说是怕娘娘的蜜枣快吃完了,立即送了些过来。”
左爰忙命将蜜枣取来,采莺兴奋地应了声,便去了。
彼时秦绿萝和雪盏一行恰好行到冬欣宫门口,才一踏进门,秦绿萝眼尖,看见了璇儿。
“那个丫头是谁?从前怎么没在冬欣宫见过?”秦绿萝问身后的雪盏,雪盏瞧了一眼便扶着秦绿萝道:“那是御膳房的璇儿,前阵子给左贵嫔送过蜜枣的,想来今天也是一样。”
秦绿萝细长的凤眸闪过一丝讽刺,嘴角一勾便是一个冷笑:“我说是谁,原来是她,不过是个御膳房的粗使丫头,竟然用这招让自己上位。当初若不是秦无衣那个笨蛋夸了她的蜜枣两句,她能有机会各宫奔走?”
秦绿萝扫了闭门的承云殿一眼,随即领着雪盏往冬欣殿走去。
璇儿立在廊下,菊青色的薄春衫在春风中如浪花轻轻荡漾,远远看去身姿窈窕,正是少女最美丽的时光——豆蔻年华。秦绿萝行至璇儿身边,但见璇儿的脸蛋儿竟不输给雪玉那般白嫩细腻,仿佛新剥的鸡蛋,任人见了都想上去咬两口。
而且她的五官,比之雪玉更要胜上三分,故而看在秦绿萝的艳丽,就如同一根刺,瞬间就想拔了她,免得让她有机会往上爬,最后威胁到她的位置。
雪盏在秦绿萝的身后侧,扶着秦绿萝站稳,无意间朝前头立着的雪玉的脸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差点脱口而出:“师……”
雪盏猛